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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动的眸中水波轻漾,她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朝城门口走去——那人正跪在城门两旁的道路上,她这般走过去,正好将将朝着他的方向。 姜曲靖垂下头,双手恭敬放于额前,与周围人一样参拜着。 这是他头一次朝她下跪,也是第一次,这般清晰地认识到两人身份上的差距——云泥之别,不过如此。 软紫罗裙在跟前缓缓停住,那小人儿不动声色,清脆的声音在头上不经意似的响起:“你是这里的千夫长?” 姜曲靖心头一紧,匆忙低下头,装作不胜惶恐的样子,“是……属下给公主请安。” 今日卫束郎将不在,其他几个千夫长被派出去做了其他的事,这里跪着恭迎公主的人里,恰好就他算一个小头,跪在前方,恭迎车马。 公主亲临,却并不曾大肆宣扬,一切只作从简。 “平遥城治安如何?”小人儿随意问道。 “平遥城民风淳朴,山水富足,总的来说,尚可……”姜曲靖低着头,哪怕心中再想抬头看一眼,可这众目睽睽之下,他也只能这般听着她的声音,不敢造次。 “嗯。”秦璃点点头,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漫不经心样,轻提了罗裙,跨进了城门。 一切,都仿佛只是兴起而至,不曾多心。 秦璃心中忽然安定而平静。 他看着瘦了些,却也壮实了些,皮肤晒黑了,却显得整个人更精神又可靠。短短一句,至少能知道他如今过得很好…… 如此,便可以了。 她跟着卫风吟和褚沐柒朝前走去,此时再次见到他,两人之间更是犹如隔着天堑。然而知道他如今甚好,她在京中埋在心里的一切,似乎却于此时放下了。 如此,她亦可安心嫁人了。 一行人在卫束早早安排的地方安顿下来,舟车劳顿,此时放松下来,大家都有些疲惫不堪。各自在房中歇息过,晚上勉强在接风宴上用过饭,露过脸,便各自回了房间歇息。 奔波过后,只有一场酣睡能抚平身体和精神的困顿疲累。 一个黑影在秦璃房外站了许久,直至半夜,方才离去。他没有去打扰她,很快便是多事之秋,只能让她好好休息。 这边褚沐柒看着卫风吟早早窝上床的后困倦的脸,也不忍心多闹,上床拥着她睡了。 直至天明。 然而今日凌晨天明之际,发生了一件大事。 两国边境交界之地,本就因国家之间文化差异不同,做生意时难免有些因语言不通,习惯不同造成的商人之间的摩擦。 这是常事,互相体谅一下,且边境又有专人调解,很快大家就都大事化了。 然而这些年南国边境小城的父母官,却是个混账东西。 克扣本国商人出口货物要上交的税银还不止,对于大禄要传进去的货品,更是加大了剥削力度。让大禄商人望而却步,只好在自己的边境小陲安安生生与那头出来的商人默默交易,却是再未进过南国贸市。 然而即便这样,也时时有发生矛盾摩擦,又因为是私下交易,不敢报往本国官府。却不想南国的商人却是不怕,报了自己的官府,回回将人一抓一砸,弄得大禄行商苦不堪言。也因此,褚沐柒一行人路上才会看见那么多投奔北上的商人。 ——这南国官府,却是个护犊子的。 然而今日一早,不知又是哪家的商人又冒险与南国吃人不吐骨头的商人交易,被坑了一把,又被那人上报了官府,吃了一顿闷棍,心有不忿之下,竟是和周围激愤的商人一同群起而上,明目张胆将那南国那混账官员揍了一顿,狠狠出了口恶气。 这恶气是出了,可接下来,事情闹得是越发不可开交。 南国的官员调集了人马,将这群闹事的商人团团围住,是时刚好在两国边境地带,是个谁也不好管,却又谁也不好不管的地带。 正好便有个大禄的小军官在当地巡逻,被这群走投无路的行商一同呼救,心头一时火起,便上前与那南国官员对峙,护着大禄商人寸步不退。 两相对峙之下,众人各执一词,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各人面红耳赤,却仍是胶着在原地。 褚沐柒与卫风吟赶来的时候,远远瞧着,便是已经一群乌泱泱的人已是蠢蠢欲动,个个摩拳擦掌,撸袖子拿棍子,准备开干的模样。 也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间推了一把,众人不明情况,周围的人被推得莫名其妙,周围的人又推周围,像个波浪一般,暴躁的情绪倏地被点燃。众人心头火起,便已是浑然不顾,你一拳我一掌,迷迷糊糊就已是开干。 南国的官员指天骂地,正说得唾沫横飞,却被不知是何处的手推得一个踉跄,磕在地上,额头便肿了个大包。自此更是火星飞溅,众人打出了真火。 有大禄商民被那方的绑起来,磕了个大包的官员狰狞一笑,竟是举剑上前,一个猛子就要扎下去,所谓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然而一剑下去,血液飞溅,死的却不是那被绑起来的大禄商人。 一颗浑圆头颅横飞而出,落在地上滴溜溜打了两个转,洒了遍地的鲜血,染红了周围众人的眼。 待停下来的一看,却不是那混账官员是谁? “姜曲靖——”远远赶来的两人怒目瞪向那冷脸挥剑的小军官,然而此时尚还有些距离,两人鞭长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