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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刚走到正堂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周钰的怒吼。 “赏雪,赏雪,你就知道赏雪!你今年都要参加秋闱了,还天天赏雪!” “不是,还有烤rou,我们是边赏雪边烤rou……” 周显呓语般地嘟囔了一句,底气明显不足。 周钰一巴掌拍到了周显头上,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看看人家陆临宣,十六岁时便已经三元及第,现在都在刑部任职了,你呢?你今年都十七了,还只是个秀才,你怎么就不跟人家学学呢?我在陆尚书面前,这老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可是临宣年前就去济州查案了,后来听说大雪封山了,连年都没赶回来过,现在人还在济州呢!” 周显说着眼睛又亮了起来,“等他回来,我一准儿也请他赏雪烤rou!” 周钰抄起手边周夫人新给他做的鞋就向周显砸去,气呼呼道:“你给我走,你自己不争气就算了,别带坏人家……” 苏竞晚在听到“陆临宣”这三个字时便停下了脚步。 原来他去济州查案了啊,怪不得进京这么久也没看到他…… 不对,看到又能如何? 他们现在已经是云泥之别了。 他是出身清贵、年轻有为的尚书嫡子,而她是父亲被斩、全家流放的罪臣之女,他与她曾经的婚约是他完美人生的唯一一颗泥点,他应该早就想将它弹开了吧! 她当年离开京城时,陆夫人逼她退婚的情景至今还历历在目。 “阿晚,算我们陆家对不住你,可是苏家已经……便是你侥幸留了一命,你和临宣也是再也不可能了……” 陆夫人苦口婆心地拉着她的手。 “可是临宣哥哥他……”她的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就快要忍不住了。 陆夫人放开了她的手,颇为冷淡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临宣是独子,不过是将你当meimei一般护着罢了,你不愿意退婚也无妨,反正我是不会让你进门的。” “既然陆夫人这样说了……”她努力忍住眼泪,不想让旁人看了笑话。 陆夫人见她这样说,以为有戏,便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那我便不退婚!”她倔强地说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陆夫人。 “你……你……”陆夫人气得跳脚,一时却又不知说些什么。 她却还嫌不够,补充道:“若是陆家执意退婚,不过是落个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恶名,与陆夫人的心意相比,这又有什么要紧的呢?” 其实苏竞晚心里明白,陆家之所以没有主动退婚,不过是在乎声誉罢了,因此陆夫人才想软硬兼施地逼着她把婚退了,这样陆家既退了婚事,又保全了名声。 可是那时的她倔强要强。 她偏不! 虽然后来陆家还是以高僧批命、八字不合的理由将这门婚事退了,但到底折损了些名声。 如果换了现在的她,才不会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要陆尚书愿意保荐她参加女官考试,她一定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现在的她圆滑世故,总是计算着怎样将利益最大化。 至于陆临宣,确实如陆夫人所说,她这样的身份早就配不上他了,不如主动退步让陆家为他选聘一位名门淑女,也不枉陆临宣从前对她那么好…… “阿晚来了。”周钰的话将苏竞晚拉回现实。 苏竞晚走了进去,对着周钰恭敬地作了一个揖。 “晚辈写了两篇文章,想请伯父帮晚辈看看。” 周钰接过苏竞晚手中的文章,又见周显呆呆地愣在一旁,没好气道:“你不是要去赏雪吃烤rou吗?怎么不走了?” “那个……苏姑娘你……”周显的结巴一见苏竞晚又犯了。 周显的话还没说完,周钰就打断道:“苏姑娘不去,苏姑娘要努力读书考女官,和你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不一样!” 说罢又朝苏竞晚挤挤眼,“是吧,阿晚?” 周显不信父亲的话,还是期待地看向苏竞晚。 苏竞晚简直要被这对活宝父子逗笑了,就连刚才的伤感也不见了,笑着应道:“多谢周公子美意,快考试了,我还有许多书没读。” 周显神情气馁,“好吧。” 既然已经说了自己去赏雪,也就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于是恋恋不舍地走出了正堂。 周显走后,周钰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羞愧道:“让阿晚看笑话了。” “无妨,很有趣。”苏竞晚悠然一笑。 周钰轻咳两声,感觉自己的面子快挂不住了,便不再接话,认真看起了文章,片刻后放下文章,担忧道:“阿晚这文章写得倒是不错,只是未免太激进了些,怕是……” 怕是不得考官的喜欢! 苏竞晚在心里补充道,随即轻轻点头,“晚辈知晓了,多谢伯父。” 周钰笑笑,没有多言。 苏竞晚一心只想着冒尖,所以文章用词十分大胆,但看周钰刚才的表情,此次的主考官性子怕是个偏保守的。 因女官考试一直是最近的热门话题,所以主考官的人选也备受揣测,比较热门的人选有两个。 一个是工部尚书梁崇,梁崇年轻时曾是明州的地方官,因治理当地水患有功,圣上特准他进了六部,听闻他头脑灵活,自己还研制出一套独特的建筑工艺,不仅造型别致,而且节约木料、坚固耐用。此外,他还是吏治改革的坚定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