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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泣声伴随着逐渐淅沥浸没浴缸的热水,袅袅腾升的雾气慢慢蒙过他们彼此对视的眼,她在浴缸里,而他在浴缸外,依旧似曾相识的居高临下。 姜漪衣衫早已湿透,她扒着浴缸边就要站起,却被不由分说半脚踏进浴缸的焉济宸制止了动作。 他搂住她,让她伏在自己身上,终于开始拿出态度的细微折转,少有地指腹拂过她的发梢,密密地吻过她的眉眼,她的鼻尖,她的唇瓣。 即便如此,姜漪仍在温水里打着寒颤,她被他逼怕了,她太过熟悉他的套路,现在所谓的虚假温柔都是为后面无尽的暴戾做着准备。 她不会再受他骗了!这次她不能再心软! 可姜漪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她身体诚实给出的答案。 她太了解什么前奏是他喜欢的,却继而忽略了,他也对她的敏感了如指掌。 今晚,姜漪注定逃不走,无论是这栋光影迷离的别墅,还是这个让她沉沦欲.念的男人。 不过多少时间过去,室内室外仍是无一例外的狂风骤雨,皆数鲜活都在这场雨里肆乱摇曳,仿佛不见休止。 深夜,暗夜划过一道刺眼白光,滚滚轰鸣继而劈风沉降。 突如其来的暴戾骤雨席卷而过整座霓虹周绽的不夜城,同时也为其间肆乱发酵的疯狂对峙并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落地玻璃窗上噼里啪啦砸出的重声,此起彼伏,外界狂乱四起的喧嚣似乎都在为这场缱绻缠绵做出难以忽略的陪衬。 黯淡光线下,素色墙纸上背光掩映出的画面,除却窗外飘零摇曳的高枝黑影,就是深夜时分绵绵滚过的蓄势深情。 仿佛受到了不知名的刺激,在焉济宸体内沉睡已久的野狼也渐渐苏醒,占据领地般的颠覆,在这一刻将他掩埋至深的经年忍耐统统挑断。 持续到后半夜的终止,姜漪浑身疲软,昏沉无力地倚靠在焉济宸怀里,脖颈上擦拭不去的微红在昏暗的嵌墙灯下显得格外鲜明。 他抱着她往床的方向走。 半梦半醒地,姜漪依稀能感受到全身悬空的不安和惶然,勾在男人颈间的手劲似有若无地加重了些,像是希冀找到些安慰。 焉济宸将姜漪抱回床上的时候,上身微倾的角度下,他隐约看到了她领口前没能遮掩的春景芳华。 视线定格的那瞬,他未擦净,还被水汽裹挟的喉结微滚了下。 不过一秒的克制,他便移开了目光,起身前还将她的手收进被窝,替她拢好被角。 暴雨歇过的阳台,湿意凝重,冬枝零落。 一直到隔天下午,姜漪才昏沉地拖着乏力从梦境中醒来。 聿清这段日子天都不好,阴云遮蔽,不见光华,整个卧室隐秘地拉紧窗帘,无光透入的黯淡,伸手不见五指。 整张床上只有她一人,却是焉济宸的房间。 姜漪身上潦草地套着件焉济宸的黑色衬衫,及至腿根的长度都能当裙穿,上面的纽扣并没对准,歪歪扭扭的,稍一站起就显得怪异十分。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四点。 姜漪想到和陆柏淮约的晚上六点,没敢多耽误,掀开厚重的被子就要起床,可双脚刚沾地,她一起身就被腿软束缚得重新跌坐回床上。 焉济宸这会正好经过卧室外,听到里面的窸窣声响,警觉地直接开门去看姜漪的状态,只是没想卧室门刚刚由外推进,一个枕头就朝着他的方向扔了过来,直砸脸上。 脑海里无端浮现着昨晚的每寸画面,如同磨灭不去的火烧烙印,深深地烫在姜漪身上。 她的情绪说来就来,甚至一眼都不想给焉济宸,拿起手机就踉跄着要往外走。 出乎意料地,焉济宸没半点愠气,反是在姜漪快要错身经过身旁的时候,利落地单手抓住她手臂,敛颚低声:“去哪?” “与你无关。”姜漪想不起收敛自己的脾气。 焉济宸不怒反笑,提醒她:“别忘了合约,现在还没过期。” 这话在姜漪听来,等同于变相的警告,她吸了口气,熟稔拿出迎合的态度,寒刺未消地笑说:“那还有什么要求?焉总?” 一句“焉总”,硬生生拉开两人的界限。 焉济宸那所谓的“好脾气”不是没有限度,他给她好脸色,不是让她借势蹬鼻子上脸的。 于此,他只冷声说:“今天待这。” 姜漪有事在身,该陪着做的事情不都做完了,待在这再浪费时间吗? 她管不住自己的想法,只当这是精神层面对焉济宸的厌恶和发泄,态度也没之前那么好了。 盼星星盼月亮快盼到合约到期,她能有什么不高兴。 按理来说,她是该迎合焉济宸的话做事,可经历过昨晚,她见识了他的所有本性,再没了好聚好散的想法。 哦。不对。 他们之间从来就不存在好聚好散这一说法,不过就是张合约约束的雇佣关系,他们彼此利用尽兴了,就该干脆了断。 他要想再找个脾气好、会迎合的乖乖女,那也跟她没关系。 姜漪抱着这样的想法,直截了当地和焉济宸说:“我今天约了人,不能待在这。” “约了谁?”焉济宸不爽地皱眉,却也只是不爽地皱眉,这要放在先前,他早就不管不顾地扛着她进房间了。 但今天很意外,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