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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暴烈嘶吼一声。 月秋崖面容却平静下来:“告诉我,这屏风自何处来?” “徐家屏风,我如何知……”青青口中溢出破碎字句,她青筋暴起,眼中杀意裸露。 “那你是如何进入鬼宅?” “能有何法?我死了……” 月秋崖想起了曾在鬼宅房间幻境中看见的鬼少女的死去,七姐庙中女鬼的死去,以及……面前这个女孩的死去。 她面容上浮现出一丝不忍之色,但很快被她的严厉掩盖:“具体。” 青青道:“是我的剑,我捡到的剑……” 剑? 月秋崖神色一凝,她回想起淳于渡月口中的,无数个还给我。 还有他死于御前,连剑都拿不起…… “什么剑?” “我捡到了淳于将军的佩剑,”青青喘息道,“我小时候捡到过一次,后来被一个陌生人从我手中买走了,我死后,便看见了那把剑,我握住它,便有了如今的力量……” “陌生人?”月秋崖眉头皱起,“你可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我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的脸!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只记得他身边跟着好多人,每个人都不说话,一身黑色衣裳,我不知道他从何处得到了我捡到剑的消息,他说,奉命押送这把剑的人死于这把剑的罡气,让我把这把剑交给他。说我八字不硬,扛不过这剑的罡气,给了我很多钱……” 正是因为有了那些钱,她有了机会找到了自己的父母。 但是谁能够想到,他们一点也不想找到她,而是抢走了她所有的钱,最后将她卖给了一个老头。 她于喜堂前一头撞死了。 睁开眼,面前是童年那熟悉的剑,她伸手握住,便来到了屏风里。 而那把剑,化作一把红宝石钥匙。 她最初进入鬼宅时,极其畏惧那怪物的靠近,但是很快,她注意到了,那怪物需要那红宝石钥匙。 它似乎很在乎那个需要她手中红宝石钥匙打开的房间。 它每日都要进去看一次,她负责给他开门。 有一天她忘记了此事,回来时,那怪物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直到她打开了房门,那怪物才冷静下来。 那次,她第一次看见那怪物无比珍爱地望着房间中央的匣子。 它温柔望着它。 青青第一次和它说话:“这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那怪物不可置否。 青青看不见那里头的东西,那怪物也不让她碰。 但是她莫名有种直觉,这怪物和她一样。那匣子里的东西,也许是它重要的某个人留下的。 那怪物每天看着这匣子,也许就是在思念着那个人吧。 于是她开口了:“我也很想念他。” 那怪物终于搭理她了,它沉默着转过头,“听”她说话。 青青爱看故事,她听过很多故事。她身为鬼,并非与他再无缘分。 不是有许多传奇吗? 那些女鬼都会看上上京赶考的少年。而那些书生,都会来到鬼宅。 她有鬼宅,只差她的小书生了。 我这么想念你。她这么想到。你一定也很想念我。 但是她舍不得杀他,她尝试去抓了很多人,那些人和他面容或身形相似,但是始终不是他。 于是,她终于还是对他下手了。 但是他似乎已经认不出她了,甚至害怕她,恐惧她。 她先是悲伤难过,而后有了一种奇异的愉悦。 “我抓到了一个人。”她对那不知来历的怪物道。 “所以呢?”沉默后,那怪物身侧的风里传来声音。 “你说,他会爱我吗?” “……”不,不会。爱,不是掠夺。 但是怪物没有说话。 它似乎从她面容上,看出了另一个人的影子,那个骄傲恣睢的少年,他也是如此,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和唯一的朋友。 她自它那并不存在的目光中甚至看出了点爱怜。 “他会……永远属于我吗?”但是她热烈的眼神烁烁,它知道她不会听。 永远得到一朵花的方式是什么? 让它死去。 失去它。 月秋崖听到此处,已经明白了那红宝石钥匙是什么,那是淳于渡月的剑的一点罡气。 只是,为什么这罡气会出现在小女鬼身边? 或者说,是谁将青青带进了屏风里? 事情扑朔迷离,她开口问了最后一句:“你为什么要抓那么多人?” 青青露出个疯狂的笑,艰难道:“当然,是为了寻到听鹤……” “你寻到了徐听鹤之后,还是在抓人。”月秋崖冷静道。 “你怎么会懂得,”青青面容都要被疼痛崩坏,却依旧露出微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情趣。” 她抓他跑,这是情趣? 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只会有心理阴影吧? 月秋崖一时无言,心中有些同情徐听鹤。 “为什么偏偏是徐听鹤?”她困惑道。 若只是童年玩伴,她并不会如此。 她那时还是个单纯的小乞丐罢了。 她在被父母卖给那老头之前,曾经尝试着逃出来过一次。她那时已经对一切都失望了,那对男女为了控制她,给她灌过药,她浑身都是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