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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慕寒几乎是一瞬明白了,“徐坐霞”的意图。 将他们带到此处,让他们解决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之后再带他们去找这声音的来源。 如此看来,他的一切计划都太过顺利了。 慕寒开口道:“走吧,进房间看看。” 月秋崖蹙眉:“可是方才那声音……” “先进房间看看吧,这声音我们也听见过一次了,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慕寒眨了眨眼。 月秋崖明了,做无奈状:“那好吧。” 而他们踏入房间的那一瞬,房门便关上了。 月秋崖回眸一望,看见走在最后的徐坐霞的无辜神情:“月大家?” 月秋崖收回了目光:“没什么。” 她掀开一层红纱。 正在此刻,月秋崖如同被一阵风卷起,羽毛似的漂浮起来。 消失了。面前的红纱都消失了。 所幸的是,而慕寒正在她身侧,握住她的手。 月秋崖脚下如同无物,她抬步,慕寒和她一同向前走。 他们穿过喜堂,穿过小河,穿过寺庙前的七姐像。 情景忽然一转。 月秋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月下。 棠梨花开,月光如水。 宫装女子撑着腮,百无聊赖地煮酒。 慕寒眼瞳一震,抓住月秋崖的手一松。 月秋崖走上前去,看清了这宫装美人的面容。 她一瞬讶然。 美人一双漆黑的猫儿眼,望着月亮,神色天真而忧郁。 她的掌心落下一片雪白的花瓣。 “春去秋来,春去秋来,渡月什么时候回来呢?”她喃喃道。 她鬓发上插着一支漂亮的山茶珠钗。珠钗莹润生辉,让她如同月宫仙子一般缥缈纯洁。 她身后的婢女安慰她:“长公主陛下,淳于将军都说了,一年之期。如今还剩一个多月了。” “陛下都同意赐婚了,淳于将军必然会与您成婚……” 宫装美人有些羞涩,拍了那婢女一下:“好了,别说了。” 月秋崖喃喃道:“慕寒,你觉得她,像不像阿舟?” 太像了,那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阿舟眉眼中还带着点异域之感,深邃而英朗。 慕寒不语。 月秋崖想起了,郁宿舟是个孤儿。 那如果真如她所料,他是长公主的后代,怎么会流落在外如此之久? 难道,长公主出了什么事? “秋崖,若我没猜错,这应当是无双长公主。”慕寒总算开口了。 “无双长公主?”月秋崖重复一遍,她在南诏长大,对于中原改朝换代并不清楚。 慕寒解释道:“先帝唯一的meimei,据说当时荣宠无双,先帝为她修了一座举世无双的公主府,甚至将皇后所住宫殿给了她。” 竟是这般受宠吗?月秋崖思忖片刻:“我回中原之前,还买过些书志看,竟也不记得有这位公主殿下。” “无双长公主,名阮,”慕寒望着那月下美人,眸色深深,“很少有记载她的书志,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为何?”月秋崖惶惑,“她不是荣宠至极吗?” 慕寒垂眸,眼中带了点无奈:“尚无双长公主的,正是淳于将军。” “淳于将军?”月秋崖怔忪,“可是那悍勇的战神,淳于渡月?” 那便更不应该了,驸马是如此战功赫赫的英豪,怎么会在史书中无一笔墨? “是那时的陛下,亲手抹杀了这位meimei的存在。”慕寒道。 “淳于渡月因叛国通敌于殿前被当时的陛下下令斩杀。无双长公主因为其求情被天子禁足。” 绝望的少女跪在地上,她满面泪痕:“皇兄,求你,放了他吧。” 月秋崖这才回想起,据说先帝,是个可怕的残暴君王。 世人皆知淳于将军无辜,他却还是不由得半分忤逆地斩杀了淳于渡月。 民间有传闻,淳于渡月死前,天子还取走了他的剑。 淳于渡月自幼和天子一同长大,被污蔑后,愤而拔剑,要求与那说他伪造军功的将士打一场。 天子只说了一句话,却定了他的死罪。 “渡月,是朕太惯着你了吗?” 轻轻巧巧,让他于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月秋崖默了默,望向那月下盼望爱人回到自己身边的欣喜的少女,心中一阵悲凉。 “据说,当时公主殿下已经身怀六甲,而淳于将军被处死前,公主殿下以腹中孩子威胁陛下。” “淳于将军当时已被割去舌头,死死望着陛下,口中血沫不止,于是陛下又下令挖去了他的双眼。” 阿珩,原来这样,原来是这样。 绝望的将军望着自己的挚友,自己的君。 望着身侧恐惧的,浑身颤抖的爱人。 少女哭泣着,捧起他的脸:“渡月,渡月,对不起,对不起……” 他很想说,这不怪你,阮阮,不怪你。 但是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一遍又一遍在心中说着,这不怪你。 他原本应当守护她一生。 可是,他的剑,他再也拿不起了。 将军不死于沙场,血溅天子明堂。 将军一生纵横,英气勃发。雪白甲胄映照日光,一剑霜寒,挑落无数敌人头颅。他驾着骏马,驰骋沙场,身统百万军。敌人听闻他的名字,都会恐惧发抖,两股战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