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徐文警觉了起来，借着过马路进商店什么的，几次往后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一件运动服的年轻人，看起来有些颓废，虽然跟着他们，但对方似乎也同时在漫无目的地往四周看，同时，目光时不时地还会落在傻子身上。 心里一紧，徐文握着傻子的手也紧了几分，让傻子好奇地看向了他：“徐文？” 也许是一开始的新鲜劲过了，现在傻子倒是没有再东张西望了，而且，就算是带了大围巾和帽子，他的存在感依然很强，不做傻事的时候气质出众，完全看不出他是个傻的。 “徐天，你要听我的话知不知道，不要蹦蹦跳跳的，也不要东张西望的。”徐文有些心慌，如果那人真是来找傻子的，如果他们要把傻子抓回去…… “好！”徐天立刻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逛商场吧，记得跟紧了我。”徐文又道，他现在整颗心就像是被人拽紧了一样难受，恐怕只有将人甩掉了，才能放松下来。 徐文的的情绪变化，傻子似乎也感觉到了一些：“徐文，我听话！” 大宇点了一根烟，虽然知道不可能，可他还是跟着那个看着跟照片上的老大有点像的男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 在海里什么都没找到以后，他们就来到附近的沿海城市开始找人了。他清楚地记得当初老大受的伤有多重，再加上精神力攻击，所以他们到了这里以后最先做的，就是联系了政府和医院。 痴呆的流浪汉有不少，但没一个是他们老大，身受重伤被送去医院的也有，可大多是车祸受的伤，就算其中有两个因为械斗受伤的，那也是黑社会的。 他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家老大就已经被冰刃割出了好几道伤口了，后来据说遭到的攻击更多……这样重的伤，如果真的到了岸上，如果真的没人发现了，肯定会有人报警或者打120吧？可是他们跑遍了大大小小的警察局和医院，竟然都没有发现丝毫消息。 也许，是他家老大撑过去了？以前在任务中受了很重的伤对方都能撑着不倒下，也许这次也一样…… 烦躁地吸了一口烟，明明知道不可能，大宇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他家老大没事。 所以，就算只是看到一个长得有点像的，他也愿意跟着多看几眼。 大宇看着那两人手牵手地进了商场，似乎是有些热了，那个跟照片上的人有些相像的男人就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头板寸，而且，应该是少白头的缘故，那头发黑白参半，而他身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就又把帽子给他戴上了。 大宇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跟上去，而是转身离开了。他还记得，他家老大有着一头黑色的头发，而且他一向最讨厌别人碰他的头……他其实不该在别人身上找老大的影子的，因为那只会让他失望。 走了一段，大宇顺手就摸出了手机，然后给孟诚打了个电话：“孟诚，刚才我又见到了一个很像老大的人。” “哦，你又扑上去叫人老大了？” “孟诚！你这么冷淡是什么意思？”大宇突然觉得自己满肚子火气。 “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孟诚，老大肯定还活着吧？”大宇叹了口气，其实，现在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大肯定活着。”孟诚开口，随着时间的推移，希望已经越来越渺茫了，他虽然这么斩钉截铁地告诉大宇，但是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算了，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任务，他们就算在这里多呆些时间也没关系。 徐文很快就感觉到身后跟着的人已经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但却依然不敢大意，所以很快就带着傻子离开了商场。 本来两人还有不少活动，徐文想带傻子去附近的公园玩玩，也想带着傻子去看个据说很好看的3d电影，让对方好好地在市里玩一玩。但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他却只能熄了这些念头。 于是，在旁边的肯德基给傻子买了一个全家桶以后，他就带着傻子回去了——想玩以后有的是时间，可如果傻子被带走了……徐文完全不能想象那时候会发生的事情。 同样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因为现在已经放假，很多人出来逛街的缘故，公交车挤得很，徐文和傻子两人只能找了地方站着，站稳了以后，徐文一直注意着自己的包，傻子却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个全家桶上面，一直忍不住偷偷地咽口水。 以前傻子总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路上过来的时候看一眼外面的景色就会朝自己笑一下，现在却很久没有抬头看自己了……徐文微微皱眉，突然觉得自己会有这样的想法有些怪。 徐文不敢在市区多呆，不过既然出来了，也不打算那么快回去，所以回到镇上以后，就带着傻子去了镇上他常常摆摊的那个公园。 他以前来摆摊，都是呆在广场上的，不过这次，他却选了旁边假山上的一个凉亭，这里一般都是小情侣依偎着说悄悄话的地方，现在，他们两个大男人则是面对面地啃鸡块。 不过，那些小情侣会选这里约会也有是有原因的，从这里往四周看，风景还真不错！ 徐文以前没吃过肯德基，现在吃的时候，觉得味道跟路边的炸鸡腿似乎也差不多，当然，这也许是因为鸡块已经冷了的缘故。 不过，傻子却明显很喜欢，他很喜欢吃rou，全家桶这样全是rou的东西，当然很合他的胃口。 “好不好吃？”看到傻子吃得欢，徐文问道，刚才被人跟踪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危机感……也许，他应该对傻子更好一些？ “好吃！”傻子连连点头，被油水滋润了的嘴唇看起来异常红润，让徐文心里突然有点痒痒的。 “那下次我再买给你吃吧。”徐文摸了摸傻子的头，压下了心里的一丝异样——他隐隐觉得，自己对傻子的感觉似乎有点变了，比如现在，他就很想跟傻子说“你要是还想吃就亲我一口”。 他要是真的这么说了傻子肯定会同意，到时候……徐文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对方就算亲了他又如何？傻子是肯定不会知道这么做的含义的，他如果真的这样根本就是在骗人吧？ 而且，徐文握紧了拳头，突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他们两个，可都是男人…… 想了很久，最后徐文去买了一台电脑。 就算他家穷，但他毕竟也算是九零后，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学校就有电脑课了，初中更是要学电脑，所以他还是会玩电脑的，不过小时候没钱买，后来有钱了又不整天忙着摆摊，也就一直没买。 不过现在，他却觉得自己需要有一台电脑来多了解一些知识。 徐文的大伯家有一个买了好几年的台式机，以前徐文没少看到大堂姐或者堂弟玩电脑，似乎是联想的牌子，而镇上恰好就有联想电脑的专卖店，开店的年轻人，早上还常常会到他那里买蛋饼。 选了一个三千多据说的很普通的笔记本，急着上网的徐文问过买电脑的年轻人以后就又去移动营业厅办了一个无线上网卡。 晚上回到家，傻子照例打开了少儿频道看电视，徐文则是打开了百度，然后决定一样样地去查自己要查的东西。 比如异能，比如同性恋。 明了 徐文一开始的时候，其实很清楚傻子会离开自己这一点，那时候他也没在傻子身上放太多的心思，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傻子对他的重要性的增加，他总是潜意识地忘了傻子会离开他这一点，直到之前昨天发现了有人跟踪。 徐文有预感，那个人应该是认识傻子的，应该是傻子变了很多，所以对方才会没有认出来吧？这么想着，他也就有了一种nongnong的危机感。而正是这种nongnong的危机感，让他不想再像现在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一天算一天，而打算多了解一些情况。 电脑这种东西，徐文已经好久没用了，他平常会会看电视、看书、看报纸，却没有上网的习惯，甚至完全不能理解村里几个爱打游戏的年轻人怎么会因为打游戏而耽误读书工作，可是，等他真的打开电脑的以后，却差点被其中各种各样的东西晃花了眼。 “徐文，睡觉了。”傻子看了一段时间的电视以后，就蹭到了徐文身边，伸手扯了扯徐文的衣服。 徐文在傻子靠过来的时候飞快地关掉了一个网页，因为心虚，身上都有些冒汗了：“徐天……你去洗脸洗脚，然后先去睡觉知道吗？” “徐文一起睡！”傻子抱着徐文打了个哈欠，今天他玩了一天，现在就觉得有些累了 “我还有事，你先睡好不好？”徐文哄道，他第一次接触那么多的东西，对他的冲击也是非常大的，所以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睡觉不说，甚至已经在琢磨着要不要再去买个床跟傻子分开睡了——傻子每天晚上蹭到他怀里的行为，他以前只是有些异样，可现在想想，他却觉得身上发热 果然，人一旦变得不纯洁，也就不可能再变回去了。 傻子有些不乐意，但他却非常听话，到底还是乖乖地去洗了澡，然后抱着徐文的枕头躺下了，一时间没睡着，就一直盯着徐文看：“徐文，徐文……” 傻子的目光非常清澈，他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但是各种想法恐怕也跟幼儿无异，看看自己打开的网页，再看看傻子，徐文突然有了一种nongnong的的负罪感，他甚至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傻子…… 不过，已经喜欢上了，再想这个也就没有意义了。其实一个傻子也不错不是吗？至少对方全身心地信赖着自己，也不会去做对自己不好的事情，也就是在某些方面……徐文完全不能想象自己对什么也不懂的傻子“下手”的情况。 傻子虽然一开始还盯着徐文吗，到了后来，头却一点一点的，然后就闭上了眼睛，因为天冷的缘故，还渐渐地缩进了被子里。 徐文也冷得很，到了后来，脚都有些麻了，本想抱着个电脑窝到被窝里去，可是看到傻子安稳地躺在那里，自己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突然就不敢上去了。 他一开始买电脑，也许只想多知道一些事情，看看自己的某些想法是不是很奇怪，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却确定了一点——他可能本就是喜欢男人的，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未对哪个女生动过心，至于为什么会用“可能”两个字，却是因为除了傻子，他也没对别的男人动过心。 初中以后他就忙着赚钱了，至于初中那会儿……那时候他已经开始知道生活的苦难，但是学校里其他的男生大多都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只会讨论电脑游戏和电视节目的，他哪里跟他们聊得到一块儿去？ 这么久以来，也就是傻子，是离他最近的那个，对方也确实很快就走到了他的心里。 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徐文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了下来，然后，他就想到了异能。 徐文在电视上，也见过异能题材的电影电视剧，不过那些绚烂的场景很难当真，而他在网上查，也是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异能存在。 可是很明显，网上的信息更加驳杂，异能相关的小说有无数本，但是现实中是不是真的有异能，大部分人却都是觉得没有的。 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傻子又是怎么回事……徐文微微叹了一口，他现在的生活很平静，可接下来会怎么样却完全没人知道。 到了平常起来该出门去卖蛋饼的时候，徐文才终于关上了电脑，而他一动，傻子就睁开了眼睛：“徐文！”他一边说着，一遍就打算穿衣服起床。 “今天我们睡懒觉吧。”徐文开口，他已经连着好几年全年无休了，这次不如就在过年的时候休息几天，当做年假吧……反正他现在也已经不到缺钱缺到过年也要出门赚钱的时候了。 “吃饭？”傻子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每天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吃饭才对。 心绪翻滚的厉害，徐文其实也还是没多少睡意的，而且他刚刚明白自己对傻子的心意，心情更为复杂，当然不可能拒绝傻子的要求：“那我去给你做吃的。” “嗯！”傻子大力点头。 徐文一晚上没吃东西，说了要做吃的以后，就发现自己也饿的很了，昨天没开火，想找点剩饭炒个蛋炒饭都不行，徐文干脆就找了三包泡面出来，然后烧开了水，先打几个鸡蛋进去，再放进泡面和料包，以及海带菠菜，两大碗有着不少配料的泡面也就出锅了。 泡面虽然吃多了会觉得很难吃，但是难得吃一次，却会觉得味道很浓很香，傻子就很喜欢这种味道，三两口就把面吃光了，最后把汤都喝了：“徐文，好吃！” “那下次再煮给你吃。”徐文笑了笑，然后伸手揉了揉傻子的头，看着傻子无忧无虑地朝着自己的笑，之前的那些忧虑竟然也消失了大半。 “好！”傻子马上点头。 “徐天，今天你自己看电视自己玩知道吗？我要去睡一会儿。”徐文开口，看到傻子的笑容，他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然后就觉得上下眼皮已经开始开始打架了，而且，他平常起得早，其实现在还不到六点，外面黑漆漆的一片…… “徐天看电视！”傻子马上就应下了，扬起了一个笑容。 徐文很快就睡着了，最后还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梦里，傻子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乱晃，还凑过来亲他，不过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却有人来敲门了，打搅了他的好事…… 徐文有些不悦，然后猛然间就醒了，而他醒来以后，才发现傻子不在自己身边，可见飞来的艳福是假的……不过敲门声却是真的，只是那敲门声很快就停下了，然后就有一个声音响起：“徐文呢？他在哪儿？” “楼上。”傻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徐文，睡觉。” 大伯母来找自己了？徐文起床套了件衣服，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大伯母已经跑上了楼，看到他，对方马上就道：“徐文，你没事吧？怎么昨天没见你影儿，今天你又没出门？” “大伯母，我没事，就是睡了个懒觉。”徐文开口。 “你真没事？”徐文的大伯母担心地问道，前天晚上拿了徐文的钱以后她就很不安心，昨天就专门准备了一只自己酱的鸭子来找徐文，偏偏徐文还不在，今天也一样没出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免不了就有些担心，所以刚才来敲门，又碰上了说不清楚话的傻子以后，她上楼来看看了。 徐文这孩子，常常病了都不知道要去医院看病，以前对方小的时候有一回晕倒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还是她发现了才送去医院的 “伯母，我昨天玩电脑玩的晚了点。”徐文有些尴尬地开口。 徐文的大伯母这时候也看到了徐文的电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是别的人整夜玩电脑不睡觉，她少不得要训斥几句，可是碰上徐文，情况就不一样了：“你最近也总算是像个年轻人了，以前就觉得你日子过得跟个老头子似的，给你介绍个对象人家想要个qq号你都没有。” “我这不是也想过点轻松的日子了吗？”徐文笑道。 “就该这样，你多添置点东西，这也就更像个家了。”徐文的大伯母笑了起来，以前这房子冷冰冰的，也就几样最基本的东西，看起来都不像是住人的，现在总算是瞧着有些生气了。不过，徐文这些日子变了这么多……她突然就想起了楼下刚才看到的那个傻子，她怎么觉得，自从这个傻子来了，徐文就变了？ 不过人总是要有人陪着的，估计就是徐文这孩子以前还是孤单了，才会没点年轻人的模样吧？ 徐文的大伯母留下了很大一只酱鸭，倒是让徐文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对方态度坚决，他却根本没办法拒绝。 徐文决定了接下去要好好休息，但是如今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九了，明天就是大年夜，他其实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乡下过年很麻烦，差不多所有的亲戚都要走一遍，而且少不得要去亲戚家吃饭并请亲戚吃饭。徐文小时候是最期待这点的，可是自从他父亲出事以后，亲戚差不多就全都断了，只有几家至亲还联系着，这让他没有别的人家那么多的事情，但是拜神祭祖什么的却还要做，因为如果真的什么都不做，这个家，也就不像一个家了。 其实以前徐文并不喜欢过年，别人的热闹越发衬出了他的孤寂，不过现在有傻子在，他却很想和傻子一起感受一下这份热闹。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