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很快就到了主屋，何老爷子上座，非拉着陌以安坐在他身边。 看到对面那对夫妇，应该是何启弘的父母，脸上很有些奇怪的表情，陌以安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对夫妇，可真不像是何爷爷的儿子媳妇啊！ 065借钱、赌约、毒舌段 何老爷子把陌以安一家介绍给自己的儿子媳妇。 至于说何启弘，是一早就认识的，就不必介绍了。 何老爷子和何启弘都很谦和，何启弘的父亲何万宁和儿媳霍宗雅看起来才像是稥港的名流，高贵矜持。当然，也少了亲切！ 何老爷子的态度很明显，真是把陌以安当成亲孙女一般疼爱，这不由得引来了何万宁和霍宗雅的些许不满！ “安安，待会儿晚饭的时候，启弘的弟弟启明就也回来了，到时候再介绍你认识，你叫二哥就行了！” 陌以安乖巧地点头，“好的爷爷，不用那么客气！” 何老爷子哈哈大笑，“什么叫客气啊！我可没客气，安安就是我的亲孙女。这话，到哪儿都不变。” “何爷爷，哪有人到处说是不是亲孙女儿的？你这分明就是要把我区分开来嘛！”陌以安笑道。 “哈哈，好好，不多说了，反正爷爷自己心里知道，你大哥知道，家里人知道就行了！” …… 第一天到，众人着实都有些累。就到何老爷子安排的房间里休息了。 第二天，唐逸带着陌钢川安秋阁夫妇去逛逛稥港，合影留念什么的，陌以安则是被何老爷子叫到了书房。 何老爷子的书房很大，古雅却不陈旧。 “安安，你和爷爷还真是有缘分，你说是不是？”何老爷子亲手泡茶，一道流程下来，赏心悦目至极，“爷爷没事儿了啊，就喜欢摆弄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来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陌以安笑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微微一笑，“好喝。” 何老爷子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可不是么，喝茶就是喝茶，好喝二字，足矣！” 其实陌以安倒不是说不出来那些文雅的品茶之语，只是她懒得那般。喝茶，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就行了，真没必要分那么清楚。把每一分感觉都说出来了，只能证明你是个品茶师，你懂分辨茶中滋味变化，而恰恰又说明了，你只是把品茶当成工作！ 真正喝茶，只要好喝，那便够了。 “安安啊，相信你也看出来了，你何伯伯就不是个管理公司的料，他能把家业守住就不错了，根本就别提开拓什么的话！而你启弘大哥，倒是颇有爷爷当那的果断风格，只是你启弘大哥，人比较懒散，怎么说呢，就是没有野心！启明还小，就算是长大了也只能当个二世祖，根本就不可能管理公司！所以呀，爷爷现在还不得不撑着，想退休都不成！何家所有的希望，就都在你启弘大哥身上了！” 何老爷子叹了口气，跟陌以安静坐着，缓缓地开口。 陌以安微微一笑，“何大哥很好啊。做事有条理有头脑，什么都清清楚楚。” 何老爷子无奈摇头，“你这丫头，现在就咱爷孙儿俩，有什么话，不能放开了说？哦对了，我差点儿都忘记了，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认了京市的陌上将当爷爷？” 陌以安微微尴尬，但是很快就笑道，“也不算认吧。其实……您应该也猜到了，陌爷爷是我爷爷的大哥，也是我嫡亲的大爷爷。只是当年战乱，亲人失去了联系，不久之前才联系上罢了！” 何老爷子微微惊讶，“那怎么没认亲？还对外称什么干爷爷？” 陌以安无奈摇头，“实在是不方便。大爷爷一家跟高层的关系都密不可分，我实在是不想让自己有什么切实的背景。还是简简单单最好。这样的话，我做什么也方便，也可以施展得开手脚，不用担心连累这个连累那个，没那么多顾虑！” 何老爷子只是微微一怔，就点头，“嗯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其实华夏这就是在自欺欺人啊。外国能够登顶的，哪一个没有显赫的家族，没有足够的财力支撑？官商官商，这两个字从来都是分不开的。真要是分那么清楚，反倒是显得欲盖弥彰！其实说白了，还是制度的问题！制度没办法让一切透明化简单化。再加上人们这么多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也不是那么好纠正的！” 陌以安也笑着点头，“是呀！可不就是么，不然的话，谁愿意弄得不清不楚！对了爷爷，听您这话，您对华夏的制度很不满意，那……您没考虑过要移民吗？稥港再有十年就要回归了，您没有什么打算？” 其实，这就是陌以安要问的问题，非常重要。前世的时候，何老爷子没有移民，而是连通另外几大家族一起，在稥港回归到来之际，稳定稥港的民众情绪，稳定稥港的社会秩序！为稥港顺利回归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但是那些毕竟都只是新闻上的话，这位何老爷子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没人知道。而通过刚才何老爷子的话，陌以安听得出来，何老爷子对内地的政治方针是相当不满的！ 何老爷子笑笑，“你这丫头，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就是想问我，移民不移民，既然华夏制度这么不健全，我到底还会不会留在稥港！” 陌以安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嗯，您老慧眼如炬！” “花言巧语！”何老爷子又冲了一杯茶，“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的。何氏走不了，所以我也不会走！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华夏……到底是故土。不到万不得已，我是肯定不会离开的。况且，我相信华夏政府就算是再无能，也绝对不会把稥港糟蹋得乱七八糟的！不是说一国两制么，应该是可以实现的。” 陌以安满眼赞同之色，“何爷爷您说的对。稥港回归是华夏盼了很多年的事儿，再加上一国两制的方针，绝对不会有错的。这就和人一样，败家子把家里的家传之宝典当出去，但是后人全都很不齿，一直想要赎回。现在终于有了赎回的机会，哪儿能不珍惜？” “哈哈，你这丫头的嘴啊，真是会说！稥港算什么传家之宝啊，当年可不就是一个渔港么！” 陌以安一笑，“不是传家之宝，那也是蒙尘的珠玉！” “好了好了，说这半天，你这丫头在这个话题上要说的，到底是什么？”何老爷子问道。 陌以安放下手中的茶杯，“何爷爷，我要说的其实很简单！您并不是糊涂之人，再加上何氏的根基在华夏，何氏的关系网也基本上都是在亚洲这边。您在亚洲这边儿，已经把船运的声音做到了一定规模，很多事情都简单了。可若是换一个地方的话，什么都不好说，都得从头再来！所以您看得很清楚，何氏不可能离开！而既然何氏没办法离开，你们作为何氏的掌舵人，又怎么可能离开？或者说，为了生意，您就算是移民，也只能往新家坡或者是印尼菲律滨那边。而那些地方，还不如华夏稥港呢！” 何老爷子微微笑着看向陌以安，示意她继续说。 陌以安又笑道，“我知道因为稥港快要回归了，很多人对华夏的政策还不能确定。其中最恐怖的一个传言应该就是，稥港一旦回归，稥港的那些资本家门就会被国家收缴资产充公之类的！可是何爷爷，依您来看，这种可能性究竟有多高？” 何老爷子缓缓笑道：“绝无可能！” “没错，就是这样！绝无可能！”陌以安赞同一笑。 接着，她又说道，“何爷爷，既然您看得清楚，绝无可能的话，那么何不在适当的机会向大陆那边示好呢？稥港回归的时候，无论上面如何努力，社会肯定还是会有动荡。尤其是谣言四起的时候，普通的民众的目光往往看的都是您们这样的稥港上流人士！所以，您们的行为在很多时候，会比政府说上很多话都管用。而这，也正是华夏政府想要的！” 何老爷子赞赏地看着陌以安，“你这丫头啊，爷爷想了好几年的道理，你到时三言两语都给说出来了！” 此言一出，陌以安不由得惊喜起来，“我就知道，这样的道理何爷爷你怎么会不明白！” 何老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丫头啊，是想让爷爷夸你聪明呢是吧！哈哈，不过安安，这道理我虽然花了一段时间，但是到底也弄懂了！可是正如你说的那样，向华夏政府示好，要怎么示好？” 陌以安闻言，倒是没有那么着急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微微笑道：“何爷爷，在国内，改革开放的形式已经很明显了，势不可挡！当然，如今高层上也有一些争论，改革派和保守派各执一词。但是那也只是暂时的，很快，无论是高层还是普通民众，都将会知道，改革开放必然是内地发展的唯一出路！所以，暂时先不着急，但是何爷爷要随时做好准备！” 何老爷子看了眼陌以安，随后才又说道：“你的意思是……” “何爷爷不会不明白的！改革开放之后，国内最急需的，当然是投资！并不是单纯的援助性投资，而是真正的投资！跟碧霞山庄完全不同的投资！” “具体说说看！”何老爷子脸上的笑容缓缓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认真之色。 陌以安笑了笑，“何爷爷，您做船运，跟什么息息相关呢？当然是码头！可是现在亚洲，还有哪个有价值的码头可以让您投资呢？您猜的没错，我要说的就是华夏的码头！华夏有那么长的海岸线，像是明珠市、碧波市还有卫海市，自古以来都是著名的码头！而这些地方，现在也都处于荒废状态！一旦改革开放的话，华夏的对外交易基本上都要依赖水路，那您可以想想这些港湾码头的兴盛之状！” 何老爷子的眸色越来越深沉，“安安，你可真是……” “不急呢何爷爷，咱们的投资要在最合适的时间。那样会少很多麻烦的。现在，还太早了，我这么说只是让您有一个心理准备罢了。提前考察一下，设计一下，到时候一旦投资确定下来，能够尽早开工当然是最好的！” …… 关于这个话题，陌以安点到为止，何老爷子也清楚得很。对于船运码头的状况，他当然是比谁都了解的。虽然现在华夏还太封闭，看似没什么对外贸易，但是偌大的华夏，一旦打开国门，和国际接轨的话，那么必定会迎来世界经济贸易的冲击，码头船舶行业，想不兴盛都难！ 陌以安今天的话也算是提醒了他，何老爷子现在就已经在心底暗暗下了决定，等过完年，就找一些可靠的亲信，去考察一下沿海地区的那些城市，看看哪儿最适合建立港湾码头！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何老爷子却是开始说起了别的事儿！ “安安，你向爷爷卖了这么多好，可你还没说，你这次来最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呢！想来也不是小事，不然的话，你完全不用弄这么多的前缀铺垫！”何老爷子促狭地打趣陌以安。 陌以安微微尴尬，轻轻咳了两声，才道：“何爷爷您可真是慧眼如炬。不瞒您说，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借钱，数量还不小！” “哦？”何老爷子来了兴致，“借钱？呵呵，安安啊，在你面前，爷爷也就直说了。虽然我不大了解你的事儿，但是大致估算了一下，你去年单单是在电影上的收入，就不下两个亿的美金！这可是十多亿的华夏币啊！也就是你把消息捂得严实，否则还不把华夏那些高层都给震住？所以，爷爷还真是好奇，你这说借钱，要借多少！” 陌以安微微咬唇，开口，“还真不少！爷爷，我想跟您借一亿美金。” 何老爷子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安安，你开口借一亿美金，我会答应的！毕竟爷爷看的清清楚楚，你的赚钱能力，根本不是一亿美金能够束缚住的，你去年能赚两亿美金，那你今年就也一样不会差的。只不过，爷爷想要问问你，你要这么多钱是打算做什么？” 陌以安叹了口气，“爷爷，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分析米国股市。当然了，其中我也看过了不少经济学家和股票分析师们的分析。我觉得其中有一个观点说得很对。从20世纪50年代后期到整个六十年代，是米国经济发展的黄金时期。经济持续增长，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降低至很低的水平！而到了八十年代的时候，米国股市已经经历了连续五十年的牛市！股票市值更是从1980年的24720亿美元，上升到了1986年的将近六万亿美元！而股市的成交量也是在连年攀升，预计，到今年，也就是87年，会迎来股市成交量的一个绝对的高峰期！” 何老爷子点点头，给陌以安续了一杯茶，一脸认真地听陌以安讲话！ 这样认真态度的何老爷子，若是让外人看到的话，绝对会惊掉下巴。像何老爷子这种传奇性的人物，他竟然也有如此认真聆听别人讲话的时候，而且那个别人还是个比他小了几十岁的孩子！ 不过显然，何老爷子是真的对陌以安说的东西很感兴趣，他内心的兴趣，也真实地通过自己的表情表现出来了。 陌以安继续说道：“爷爷您有没有想过，其实股市如此异常得繁荣，其发展速度已经远远地超过了经济的实际增长速度，金融交易的发展更是大大地超过了世界贸易的发展速度！与此同时呢，因为连续五十年的牛市，使得所有人都看到，股市的收益非常非常高！于是呢，大量的国际游资和私人资本也都源源不断地流向了股市。而这些资金，往往为了追求短期利润而在股市上从事投机交易，从而造成股市的一种假繁荣的情况！也就是说，股市在实际上，比它表现出来的繁荣，要低迷得多！只是人们都被繁荣的假象给迷惑了，看不到繁荣背后的低迷！” 何老爷子又点头，陌以安说得很直白，再加上他也关注过股市，所以，陌以安说的这些，细细想来，还真是有些道理。 “另外呢，米国是经历了长达五十年的股票牛市，可是这么长时间的牛市，也给米国带来了很多负面影响，只是人们都没有看到罢了！七三年到七五年，以美元为中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米国爆发了二战以来最严重的一次经济危机，致使通货膨胀率和失业率双双飞增。又因为当时米国正和苏俄开展军备竞赛，大大地削弱了米国的经济力量！外贸赤字和预算赤字不断上升，致使米国政府放松了对金融市场的管制和对股票投资的减税刺激！于是呢，巨额的国际资本涌入了米国股票市场，促进股价持续高涨！” “根据现在股市的表现反馈推断，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股市的假繁荣会加剧，成交量会更高！但是，凡事都有一个临界点！一旦超过这个临界点，股市必然崩溃！” 何老爷子骤然抬头，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陌以安，“你的意思是，你预计，在今年，米国股市会有一次暴跌？” 陌以安点头，“还不太好说，要么是在今年，要么是在明年！就是要看看这种假繁荣的状况到底能持续多久。一旦超过了股市所能承受的临界点时，暴跌就会到来！其实很多经济学家也都分析出来过这样的消息，但问题是，人们在持续的牛市刺激下，根本就听不进去负面言论，当然了，经济学家也只是发表下自己的观点，很容易就被人给忽略掉。就好像是在报道正面新闻的时候，总是有一些角色喜欢报道一些正面背后的负面东西！经济学家的这种言论，大概就被人们看成了想要出名的炒作，但凡是在股市赚到了钱的人，都不会相信！” 何老叹气，“是呀，人们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个。甭管别人再怎么说，就只当是危言耸听，只要是一天没有发生，他们甚至都会相信悲剧永远不会发生！” 陌以安笑道，“何爷爷，这件事情上我大约有六成的把握可以判断正确。我打算就是拿自己这两亿多美金，和您借给我的一亿美金去赌一场！赢了就是大赚，输了的话，也只当买个教训了！就当是重新回到了一年前！” 何老爷子大笑起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冲劲啊。那一个亿你什么时候要？” “六月份之前到账就行！” 何老爷子挑眉，“那你的判断是下半年才会出问题了！” 陌以安点头，“大约吧！” “好，六月份之前，我会把那一亿美金打入你的账户！另外，你何大哥那儿不是也还有两亿美金么，还是你帮着赚回来的。你也一并拿去。不过那个算是你大哥借给你的，若是归还，就还到他电影公司的账户上就行了！我这一亿美金，算是我老头子借给你的！” 陌以安一愣，连忙摇头，“何大哥的那些钱就算了，我不要。一亿美金就够了。” 何老爷子笑了起来，“丫头，就当是你何大哥那两亿美金，是你帮我们cao作好了！到时候能升值个百分之二十三十的，也相当可观了！要是亏了，那就亏了吧。反正拿钱也是你帮着才能赚回来的！” 陌以安大汗，“何爷爷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做我帮着才能赚回来的啊！何大哥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很多东西都是何大哥做的，我就是个甩手掌柜，只凭一张嘴呢！” …… 至此，陌以安来稥港的目的已经达成。剩余的时间，就是陪父母好好逛逛稥港，顺便给家人挑礼物！ 陌家老爷子，两位伯伯伯母，几位堂哥，还有欧翰，许志杰，白笑、楚良……等等的，都要挑一份礼物的。毕竟对于现在的华夏人来说，去一趟稥港实在是相当困难的事情啊！ 况且，该跟何老爷子谈的，陌以安都已经谈完了，所以剩下的时间就只用来玩儿了。 唐逸回米国跟家人团聚了，所以何启弘就亲自带着陌以安一家人在稥港的大街小巷转来转去！ 其实何启弘比较倾向于带陌钢川安秋阁夫妇到商场啊，会展中心啊之类的地方去转转，购物拍照留念什么的，但是陌以安倒是对那些荒山野地很感兴趣！ 而且她的嘴里总是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这里以后会建成什么什么，那里以后会建成什么什么…… 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是跟亲眼看到了一般！ 不过何启弘对陌以安说过的地方也多有留意，更是认真地听了陌以安说的那些云里雾里的规划。很有意思，很遥远，却好似又触手可及。 为了买礼物，最终还是去了商场。实际上，陌钢川和安秋阁这两天已经逛了很多商场，但是这儿的东西好看是好看，时髦也够时髦的，可问题是太贵了！一件儿衣服随随便便好几百甚至上千港元，甚至还有那什么皮草大衣，好几万一件！ 陌钢川和安秋阁夫妇，实在是舍不得！因此往往都只是看看而已。 “安安，这个商场比较不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何启弘带着陌以安一家三口进了商场大门，微笑着说道。 陌以安看了一眼，点点头，“先要给那几位堂哥挑礼物。都不知道要给他们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