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胜负难定
看到不管是天上还是船上的敌人忽然都变得紧张起来，什锦章冰冷的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只要是生物，就有他的弱点，这是很多很多年前母亲的教导，它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有在战斗中发现敌人的弱势，并且给予致命的打击，这样才是保护自己的最佳手段。 看着巨章那残忍的眼神，甚至不顾一切地将所有腕足紧紧缠在巨船上拼命收缩挤压，羿风的心中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这是多么冷血的眼神啊，仿佛充满着无尽的杀意，又带着比人类还要细密的观察能力。羿风第一次意识到，这只章鱼一般的魔兽，竟然拥有比任何高阶魔兽更慎密的智商。 可是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羿风再考虑什么，只要看到那开始倾斜的船体，被折断的桅杆，还有在吸盘下苦苦挣扎的船员，就可以想象大家正在面临的危机——如果没有了海船，即便是能够在水下生活呼吸的水族战士，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离开这片死亡海域。 “新月连环斩！” 新月是第一个暴怒起来的人，她站在云龙兽的背上，凌厉的眼神和在风中飞扬的蓝色长发，仿佛是从魔界降临的战神。弯月斩脱手飞出，仿佛被新月手中无形的丝线所牵引，在空中划过无数银白色的弧线，甚至不必飞回主人手中，就凭借新月那纤细的手指在空中弹键般的跳跃，弯月斩朝着已经不再设防的什锦章一次次进攻，而目标却只是固定在一处——一只紧紧固定在船舱入口处的腕足。 剧烈的疼痛让巨章本能地想要躲避，可是嗜血的天性却不允许它放弃眼前的食物。什锦章索性加大了腕足的收缩力量，使得整艘巨船都开始有些变形。不过弯月斩的攻击不止刚才那一点力量，在空中翻飞的弯月斩不断飞回然后砍在巨章腕足的同一个位置。站在云龙兽身上的新月神情如此专注，跳跃的手指仿佛是一位正在认真表演的钢琴家。 随着一声刺耳的怒吼，什锦章的那只腕足终于被砍成了两截，失去了肢体支配的腕足虽然还吸附在甲板上，却如同一条僵死的巨蛇，只是本能地抽搐着。 新月的这一战绩，鼓舞了所有人的斗志，被困在船舱里的水手们也是一拥而出，甚至包括那些重伤未愈的船员，从进入死亡海峡就不见踪影的沙鳗竟然也在其中。 鳗族的天才少年一冲出舱门，就对着什锦章那硕大的眼睛射出了一道耀眼的闪电，可惜被巨章本能地闭眼反应躲了过去。虽然什锦章的身体被这道电光击得抽搐起来，巨船却是更加危危可岌，余电沿着船体上的钢板蔓延到甲板上水手们的身体上，让原本就有些精疲力竭的船员差点跌倒在地。而在空中被牵连的紫电驹连同身上的骑士差点跌入水中，变成那些还在仰头观望战局的石龟腹中食物。 伴随着小龙的一串国骂，卡索抹去脸上的海水与血迹，大声怒喝道“沙鳗，你给我立刻滚回船舱里发动引擎，要不然我就把你剁成鳗鱼rou馅！” 看到自己似乎惹了一点点“小祸”，沙鳗虽然满腔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地爬下船舱，嘴里嘟嘟囔囔“什么嘛，你们都在这打得开心，偏偏让我给这破船补充航行能量，我又不是水晶动力源。” 随着什锦章渐渐地暴躁起来，虽然在大家齐心协力地配合下，它已经被砍掉了五只腕足，但是巨船已经扭曲得开始变形，船舱底部到处都是龟裂的木板，海水汹涌地向船舱内涌去。 羿风刚刚和光焱一起斩断了什锦章的一只腕足，就发现众多水手已经顾不得攻击巨章，拼命向船舱下奔去，显然是想要修补那些裂缝。 没有更多的思考余地，羿风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既然自己的神之源可以形成一个防护罩保护自己，那么是不是也能够像魔导师那样形成一个防护屏障呢？ 来不及考虑这件事的可行程度，羿风已经跳到了甲板上，他尽力平服心中万千的思绪，大喝一声，整个人爆发出金色的光芒，在淡淡的夕阳照射下，仿佛是一颗新生的太阳。那耀眼的光芒甚至让什锦章也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羿风将双手贴在甲板上，闭上眼睛让体内的金色光流飞快地沿着船体流动，刹那间巨船仿佛被罩上了一层金色的防护罩，连海水都被隔断在破裂的船舱之外。什锦章的腕足仿佛被炙热的金属烧灼，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居然再也不能向里收缩一点。 巨章在瞬间已经明白了造成这种局势的元凶所在，它楔而不舍地依旧用数条腕足缠住巨船，却将释放出的那些腕足拼命向羿风攻来。 羿风此时已经使出了全身的神之源能量，在这样大量的消耗下甚至连原本在颅顶缓慢流动的金色能量流也加速了向羿风体内补充的速度。可是尽管如此，羿风已经没有多余的能量来进行反击，只能勉强在体外形成一道淡淡的金色屏障，在巨章猛烈的攻击下摇摇欲坠。 一声娇喝，新月已经从云龙兽背上一跃而下，不顾自己善于远攻的优势，她用弯月斩挡住了什锦章来势汹汹的一条腕足。在羿风的身边，立刻围上了暗夜、卡索以及奥斯汀等人的身影，他们将羿风紧紧护在中间，让那些疯狂的腕足不能再侵入这道人墙之中。 什锦章终于爆发了，之前它一直顾忌着即将发生的危险，没有将所有力量用在对付这些人类敌人上。可是不断被砍断的腕足以及紧紧包裹在头部的光网都在无时无刻不提醒它所受到的屈辱。什锦章拼命地扭动身体，眼睛仇视地盯着眼前这些翻飞的“小虫子”，忽然从口中喷出一团乌黑的墨汁来，将保护在羿风身边的所有人染成了一团黑色，而被墨汁溅到身上的人都感觉皮肤一阵烧灼——这墨汁原来也是有毒的。 趁着敌人被墨汁一下子打乱了进攻的频率，什锦章并没有趁机进攻，它的身体爆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声音，就像是铁匠最爱吃的炒黄豆。接着从巨章那已经被砍端的腕足残肢上居然蠕动着长出了新的肢体，只是新生腕足的色泽比原来略微淡了一些。 看到忽然又变成完整无缺的什锦章，铁匠一边拼命抹着脸上的墨汁，一边破口大骂“犯规！哪有这样打架的？还让不让我们活啊。” 卡索手中的长枪早已变成了一把黄色宽刀，此时什么也不说，只是全力向附近新生的腕足砍去，然后简短地提醒大家“这些新生的腕足还不够坚韧。” 受到提示，大家心中的沮丧才缓解了一些，各种攻击不断从甲板甚至天空向巨章攻去，可是什锦章似乎铁了心似的只是不断摇晃巨船，似乎想要把他们翻个底朝天。船上的水手一边要努力固定自己的身体，一边还要防备那些四处喷洒的浓酸，一时之间无法兼顾，不得不跳入了汹涌的大海，试图从海底继续攻击。 此时原本覆盖在人们身上的墨汁竟然开始慢慢挥发，在巨船附近形成了一团暗黑色的迷雾，甲板上的探险者再也看不清什锦章腕足的攻击轨道，只能凭着感觉战斗，而这团黑雾即便是红羽的火球术也无法带来一点光明。 “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这是此时幸存者们心里唯一的念头，敌人的强悍激起了所有人满腔的斗志，几乎每个人都在不要命地发动进攻，黑暗中，只听到一阵阵闷声的惨叫。 忽然从水底喷出许多水箭，射在墨汁形成的黑雾上，居然清洗出一道道痕迹，仿佛那黑雾是有实体的东西。新月的反应最快，手中的弯月斩不停，已经释放出“碧波箭雨”，果然黑雾被冲刷得更加稀薄，已经难以再遮挡住大家的视线。 而这时众人才发现，出手援助他们的既不是从战争开始就一直在用歌声鼓舞激励大家的海百合，也不是那些潜在水底的船员，而是一直尾随在巨船旁的石龟群。 不知道它们是在报答巨船今天带来的各色美食，还是刚刚吃掉的那些巨章断腕非常合它们的口味，在用水箭提示他们之后，石龟群竟然跃出了海面，向一串串葡萄似的挂在什锦章的身上，让什锦章不论怎样摇摆也无法甩脱。而石龟坚硬的背壳居然还能挡住巨章体内的浓酸不被腐蚀，实在是奇妙无比。 什锦章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简单地用愤怒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它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在自己海域天天转来转去，看似无害的石龟会忽然反目为敌。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就算它们再难吃、再坚硬，自己也应该早点把它们灭群。不过这时被不断的攻击激出狠劲的什锦章已经顾不得之前那许多顾虑，甚至不去考虑即将发生的危机，只是全身心地想要消灭眼前的敌人，在发现石龟的伤害不过是皮rou之苦，而并不能给自己造成更大伤害，它立刻回转心思专心对付起巨船和船上的人类。 虽然石龟的出现为大家解除了黑雾的困窘，而且使得什锦章的腕足挥舞起来迟钝了许多，但是巨章可以不断衍生的断肢却仍然给大家造成了很大困扰，至少羿风就不能抽出身来参与战斗，甚至还牵制住队伍中最强的几位战士为他守护。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什锦章长出断肢的速度略见缓慢，可是船上的人们也已经快要坚持不住。尤其是附近空气中那充满腥味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还有更大的危机在后面等待，就连什锦章也变得有些焦躁起来，似乎也想尽快结束战斗，躲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 在战斗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海蓝就因为行动不便，身上沾上了巨章的浓酸，被放置在附近的一处凹陷处，由一只机关鸟守护。其间羿风曾多次关注他，却发现海蓝一直半坐在甲板上，艰难地吟唱着什么，只是海浪和打斗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咒语。在羿风看来，蓝发精灵一定是在准备一个极其复杂的高阶魔法，而此时对神之源已经开始找到控制方法的羿风亦能抽出一点能量保护身边的战友。 可是不知为什么，海蓝那苍白的肤色还是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