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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相互依偎的一对璧人,阮菱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个夜晚,穿着白衣的少年攥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的说:“阿姐,我怕黑。” 她蓦地轻轻笑了,唇边带着一抹自嘲。 “回吧。”她轻轻道,不知是与谁说。 林荫转角处,裴止微偏过了脸,看着那天青色的袅娜身影一点点消失。 —— 回去后,清音将太医上次开剩下的药重新熬煮,给阮菱服下后她便睡了。 日子悠然平静的过着,七皇子裴止新任指挥使,思路奇佳,不到半月,京城的水患全部解决,联合着工部在京郊给难民免费修建房子,这样一来,那些怨声载道的声音不出几日便也消失了个干净。 经此一举,裴止在朝中的地位骤然炙手可热,加上镇国大将军周全和周家门官背后推波助澜,大臣们纷纷意识到,原来他们楚朝还有一个曾在李国为质的七皇子,胸有成维,可堪大用。 眼下已是仲秋时节,东宫一片沉寂。 阮菱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肚子越来越沉了,近来也越发嗜睡。 长定殿内,她倚在美人榻上,桌上放着一小盒描金图样的清油,她轻轻细细的在肚皮上抹着,太医说这样能防止肚皮上长纹,她已经坚持好几个月了,这个月份其实已经成型了,再抹不抹都不会改变了,可她想着浪费,便干脆都抹上了。 清音从外面跑进来,还喘着粗气,额头上冒着一层薄汗,脸色十分难看。 “何事?”阮菱没抬头,手指上又沾一点,细细涂抹着。 “南境□□,圣人指派了恒、恒王殿下率领二十万铁骑出征,下午就出发!” 阮菱心“咯噔”一声,裴恒是太子的弟弟,自幼一起在先皇后膝下长大,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朝中尚有那么多将军,军侯,为何此刻突然派一位皇子亲征。 她看着清音焦急神色未减,意识到清音应还有话说。 阮菱神色凝了凝:“你说。” 清音颤着声道:“大理寺狱的谢寺卿办案疏漏,惹得圣人大怒,已被贬至五品督察院御史了。” 阮菱笑了一声:“清音,你胡说什么呢?谢大人是正三品的大员,圣人的左膀右臂,怎会被贬成五品小官。” 清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就快哭了:“是真的,娘娘。据说因为七皇子差事办得好,得到圣人嘉奖,由此更恼怒太子殿下,素日与东宫交好的官员一众被贬,朝廷上现在都为七皇子和周家为尊呢,甚至更有人传圣人要废太子,改立七皇子为储君!” “这怎么可能?”阮菱脊背晃了晃,手指一松,桌上的油盒直接打翻滚落到了地上。 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顾忍!”阮菱高声唤道。 不多时,急促的脚步声自院落中想起,顾忍一袭黑色劲装,手持佩剑,走了进来,拱手作揖:“娘娘。” “沈府怎么样了?” 顾忍抬头,愣怔了一会儿。 阮菱手拍向矮几:“事到如今,你还要瞒我吗?” “属下不敢。”顾忍顿了顿,眸色微沉:“沈家无恙,只是谢大人降了官,五姑娘好一番担心,现在还见不到侯府的人,不过娘娘别担心,沈霜已经在劝了。” “不得出府!”阮菱手指紧紧攥着桌几,唇边不住呢喃:“让我想想,想想。” 裴恒被指去了边关,谢延又被贬了官,周家势力渐起……阮菱心中顿时惶惶起来,东宫与周氏一族第一个不对付,若周家真的上了位,那沈府?! 阮菱心中一片寒凉,声音颤得厉害:“顾将军,烦请你带一千精兵守住沈府,无论如何,要护住她们。” 顾忍瞳孔骤缩,意有所指:“娘娘?” 阮菱抬手揉了揉眉心:“我也是以防万一。如今局势动荡,殿下又尚在禁足,只有我们能互相依靠。宫里还好,沈府尚在宫外,我总是不放心。” 顾忍看了她一眼,深深作揖:“顾忍定不辱使命。” 是夜,阮菱用过晚膳,同清音在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盛夏暑热,到了晚上也不减分毫,空中的风,都是黏腻的。 清音笑着替她擦汗道:“净室的水一直热着呢,待会儿娘娘歇一下便去沐浴吧。” 阮菱神色平静,“嗯”了声。 残阳如血,天边最后一抹橙黄也湮灭在暮色中。 阮菱笨重的起身,清音扶着她,两人慢悠悠的从葡萄架里出来,朝廊阶上走,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祥和。 这样的暮色中,皇宫突然一声巨响轰然打破宁静,紧接着,“轰隆”“砰砰”声犹如天降巨雷紧随而知,天边泛起了淡淡的橙红色,直教人心底发寒。 阮菱鼻子皱了皱,偏头去问清音:“可闻到了些什么?” 清音脸色微闪,盯着东边那团nongnong的烟雾,声音震颤:“娘娘,是火.药味!” 宫门外,渐渐喧哗起来,并着宫人的尖叫与哭喊。 阮菱脸色铁青,凝视着远处那团深黑色的烟雾,语气凝重:“政变了。 ” 第68章 倒戈 “你亲我一下,我就反水。”…… “政变了。”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自她唇边溢出, 犹如巨大的炮.弹,顿时炸裂在整个东宫。 清音双腿都在发颤,抓着阮菱的手, 六神无主道:“怎么办啊?娘娘!这,这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