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页
阮菱吃痛,可这话题一旦提出来了,没有收回去的的道理。 酝酿了半晌,她道:“殿下是国之储君,妾亦不想做妒妇。” 话一出口,面前男人的脸色几乎是阒然就沉了下去。 屋子里一片沉默,沉默的只余两个人清浅的呼吸声。 空气中顿时摩擦着一股难言的,暴风雨前宁静的意味。 半晌,坐在对面的男人眸色不明,几乎是咬牙切齿道:“你要替孤纳妾?” 阮菱身子一颤,却仍旧梗了梗脊背,试图把话说全:“殿下的子嗣是皇嗣,于楚朝有……” “阮菱。”太子突然冷着声音喝道。 “孤给你次机会,把你刚刚的话收回去!” 阮菱眼眸闪了闪,胸腔里蓦地涌上了一股酸涩和委屈。 ……明明是她忍辱负重,他还不乐意了!天知道她亲口提这事儿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他不想纳妾,难道她就想吗? 小姑娘从他怀里坐了起来,然后转过身子,径直躺下了。 无声的反应表明了立场,她不重新说!爱听不听! 太子看着她拧巴的样子,心脏像是被人轻轻掐了下。可想想方才她说的那些荒唐话,裴澜胸膛起伏不定,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起身离开了。 疾色匆匆,他在门口撞到了侍奉汤药的宫女。 宫女得了小顾将军的嘱咐,说这药殿下一会儿要亲自喂太子妃的。如今见了本尊,宫女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主子,只弱弱拦着他道:“殿下,汤药熬好了。” “倒了。”男人脚步丝毫未停,匆匆撇了句话,便离开了长定殿。 宫女站在原地,满脸狐疑?太医刚熬好的药,倒了?! 可太子妃明明还病着呀…… 裴澜走后,阮菱昏昏沉沉又睡了一阵,再醒来时大殿除了一个脸生的小宫女,再无旁人。 腹中那股难耐的呕感蔓延整个口腔,她忍不住歪过身子干呕了几声。 小宫女急忙放下蒲扇,扶着阮菱,口中慌忙:“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阮菱面如白纸,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低低喊着:“水,去拿水。” 喝过水后,小宫女又将药端了上来,关切道:“娘娘,您喝药吧。” 阮菱接过那药碗,浓黑的水面,苦涩之味扑鼻而来。 没了那人的怀抱,也没了他想尽心思哄她喝药,只剩下一个冷冰冰的碗。阮菱视线有些模糊,脑海里回想起的全是出嫁前母亲的劝诫。 “这男人都是一个样,娶你的时候千好万好,可日子久了,难免没个磕碰,这个时候疼不疼人就能看出来了。” “装一日,十日,百日,谁都能装,可一年十年这样对你好的,那才是真的好。” “菱儿啊,切莫把一颗心全都托付在郎君身上,这样的日子方能持久。” 阮菱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随后捏着鼻子灌下去。她重新在靠榻前,闭眼问道:“殿下去哪了?” 小宫女想了想太子出门后的方向,答:“书房。” “嗯,知道了。”阮菱阖眼,淡淡道:“你下去吧。” 小宫女端着盛有药渣的药碗出了殿门,一个时辰后,她还得再进来侍奉一次汤药,她打算先回耳房休息会儿。 周萋萋趴在窗边上,就等着她呢。见她进来,急忙换上笑脸,拉着她的手道:“jiejie辛苦了,cao劳了一个晚上,快过来喝点水,我刚沏好的。” 小宫女想起纮大人的嘱托,东宫里,谁都不许和周萋萋说话。顿时摇头,躲闪着坐在自己的床位上。 周萋萋心底不屑的哼了声,先头她就看见太子哥哥匆匆离开,心知她刚刚去寝殿伺候,肯定知道些什么。对付这种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宫女,太轻松了。 周萋萋褪去腕上碧绿的翡翠镯子,往她手里一放。 触手升温,还带着淡淡温度,沉甸甸的镯子压得小宫女心一沉,她怔怔的看着那水头极好的翡翠,一时间惊诧的说不出话。 周萋萋瞧见了她被金钱砸昏了的样子,心中不屑更盛,可面上还是笑的如花朵般:“jiejie,眼下这屋子里没别的人。我瞧你素日只带着一个银手镯,未免太素了些,不符jiejie容貌,这翡翠镯子,就算是见面礼,你也多疼疼meimei,meimei一个人真的孤单的很。” 小宫女下意识的想躲,可掌中的镯子实在是太重了,重的她实在没办法拒绝。 她笑了笑:“周meimei客气了。” “jiejie方才是去侍奉汤药了么?” 小宫女没了戒备,侃侃而谈:“是啊,娘娘好像和殿下吵了一架,自己喝的药呢。殿下这会儿去书房了,今夜怕是不会回来了。” 周萋萋美眸一亮,月胸口里的心就差蹦出来欢庆了。 机会来了! 书房内,太子在桌前,紧绷着一张脸,手里握着京城去时思寺沿途的路形图。 纮玉在一旁瞧了半个时辰了,殿下连页都没翻一遍,显然心思不在这上头。 说来也是神奇,这新婚燕尔的,殿下不歇在太子妃娘娘那儿,大晚上在这里看公务,这…… 纮玉有心提醒一下,便听见外头传来声响,紧接着便听见顾忍“哎呦”了一声。 太子皱眉,纮玉顿时会意:“殿下,我这就去看看。” “聒噪。”裴澜放下图纸,捏过一旁的茶盏,茶味涩苦,已经凉了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