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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儿东西哪够吃啊。”容与越吃越没味道,“有别的吗?不求琼浆玉露,山珍海味便能凑合。” 血玉镯:神他妈山珍海味还凑合。 容与说得理所应当。原主那生活水平那叫一个清贫,粗茶淡饭毫无油水,容与是万万过不下去。 “有。”晏昭又一拂袖,变出一桌丰盛的酒菜,有鱼有rou,飘香四溢。 他看向容与,腼腆道:“不会,让你饿着。” 容与眼睛一亮,立刻抛弃床上的红枣花生,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你这饭菜又是哪儿来的?” 就算是鬼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吃穿用度都需要阳间的亲人烧来。鬼王已死千年,想来也知道不可能再有人给他烧香祭拜。 晏昭道:“小鬼供奉。” 容与了然:“哦。” 难怪呢,一个千年鬼王,多的是小鬼供奉。那他倒也吃喝不愁。 那便好。容与心中一块大石总算放下。吃软饭的感觉真好。 大魔王是不可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自己动手这四个字永远与他无关。 晏昭就坐在对面,看着他吃。鬼是不需要吃东西的,食物只能尝个味儿,不能填饱肚子。鬼吃的是香,若长久未能得香,就会饿得失去理智,吞噬别的鬼魂。两个都没有,时间一长,鬼就会饿死,那是彻底的形神俱灭。 无人给晏昭烧香,晏昭也不吃鬼魂,可他还是清醒地存在着,甚至感觉不到饥饿。 仅凭一腔执念,就够他永存于世。 只是当下,看着容与吃得欢畅,晏昭也感到一丝久违的饥肠辘辘,好似从此刻真正活了过来,不再是从前那具行尸走rou。 ……虽然他早就死了。 晏昭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腹部,胃空胀得难受,他没有表露出来。他已经见到了他的执念,所以执念不再如从前那样深刻强烈,他也不再无坚不摧。 容与埋头吃饭,似不经意道:“明天我出去,也给你烧柱香。你现在有名字了,也有给你祭拜的人了。只是墓碑上不能刻亡夫晏昭之墓,只能刻晏昭之墓,谁让你不肯与我拜堂?” 晏昭一怔,继而掩唇微笑。 吃饱喝足后,容与总算记起来卸妆。 屋里正好有一面镜子,容与坐下就开始卸头饰。要说温意初是个男人,胡家却将他打扮成新娘子下葬,这不是侮辱人么? 镜子里这张脸确实娇艳无比。温意初本就白皙俊秀,涂上脂粉抹完胭脂,套上罗裙戴完首饰,看上去完全是个漂亮姑娘,毫无违和感。 胡伟就曾这么调戏过他:“温小官人貌若好女,何必执着读书考取功名?你这十年寒窗苦还可能名落孙山,不如一朝嫁进我胡家为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被温意初气得当场赶出书院:“道不同不相为谋!” 容与端详镜子里这张脸:温意初这人不错。 血玉镯震惊:你竟然不觉得他相貌平平了? 要知道气运之子的容貌都不差,大魔王却看谁都长得一般,普通人估计都入不了他的眼。 容与:我有说他脸不错? 血玉镯:……那是哪儿不错? 容与:他的价值在于才德,心怀天下又惊才绝艳之人,岂可用容貌评判轻辱。 血玉镯不可置信:天呐,你竟然也不会只看脸,开始关注内在美了吗? 这话竟然是大魔王说出来的。这是近朱者赤,被主神大人感化熏陶了吗? 今天的大魔王开始崩人设了! 容与:?在你眼里我是这么肤浅的魔吗? 难道不是吗? 血玉镯腹诽,可不敢说出来:那你怎么看待,胡伟对温意初说十年寒窗无人问,不如一朝为妾享荣华这件事? 容与: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血玉镯惊了,大魔王竟有如此高的思想觉悟!这境界对大魔王来说可太难得了! 血玉镯:那让你来选,你是选寒窗苦读还是荣华富贵? 容与:那还用问?当然是荣华富贵。 血玉镯:…… 行,大魔王还是那个大魔王。 容与:不过我是不可能当妾的,也就进了胡家后搞得他家破人亡再霸占他所有家产这样。 血玉镯:…… 行,大魔王人设维持得死死的。 血玉镯:你这大魔王也真奇怪,我一会儿觉得你三观正,一会儿觉得你三观不正……就,亦正亦邪的。 容与:嗤。 血玉镯:你笑什么??? 容与:你这小镯子别听到个词就乱用。三观指的是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我连生活的世界、生来的种族、过去的经历都和你不一样,原本就不可能与你三观相同,何来正不正。正确与否难道是你规定的?你被凡人那套洗脑了? 血玉镯:……凡人哪套? 容与拆着首饰:有些凡人呢就很自负,觉得世上只有三观正和三观不正两种人,和他一样就是正确,和他不一样就是错误。好像根本不知道三观不同这个词。天底下千千万万人,观念不同的人多了去了,永远都不可能达成统一,谁有资格说自己就是正确答案,其他人都是错误的? 血玉镯:好像有点道理。 容与:自己都未必是正确答案,又凭什么认定别人不正确呢?温意初能十年寒窗想为民请命,能教书育人不收一个子儿,能多管闲事到为了给一个民女讨公道被衙门打,那些乡民在他被害死时保持沉默他想的不是恨,而是愧疚没能拯救他们。打死我也做不出这些事,我也不会说这些事是错误的。我尚且能尊重与我三观不同者,有的人却不能尊重别人,不允许出现和他不同的声音。那些人不是比我还狂妄自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