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一个被害者
第十章 下一个被害者 局长獬豸调查组请来之后,“生肖脸”凶杀案基本就不需要我参与了。我在办公室里翻看着这个案子的档案,一天很快就这么过去了。下了班,我来到停车场,刚钻进车里,柯小夏就突然出现在车前拦住了我的车。我开门让她上车:“怎么了?柯大小姐今儿没开车?” “少废话,送我回家。”她还真不会跟人客气。 “当我是车夫吗?”我没有发动车子,她伸手拍了我一下:“叫你开车就开车,废什么话?” “行,你厉害,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我只好发动了车,柯小夏朝我卖了个萌说:“我算女人吗?没生孩子没结婚算什么女人?老实跟你说,本姑娘还是处女呢!” “晕,有哪个女孩会到处说自己是个处?” “你可别冤枉我,我可没到处去说,我只告诉你一人。” “为什么?看上我了吗?老白怎么办?”我笑道。 “看上你?想得美,我喜欢的男人必须有担当,我可不喜欢你这种娘炮。” “娘炮?你少来刺激我了。”我苦笑。 柯小夏捂嘴笑道:“认识你那么久,我总算是看清楚你的为人了。其实吧!我跟小熊、老白他们聊过了,他们都很不服气,凭什么把案子交给宋添丁这种目中无人的家伙?只要你这个大队长说一声,我们几个一定跟着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哈哈!咱们可不能组小局子,拉帮结派可不是好事。要是被局长知道,咱们都要被处分。再说了,咱们查这个案子那么久了,几乎毫无进展,宋添丁一来,立马找到了下一个被害者,獬豸调查组果然强啊!他们能破案,我们还瞎捣什么乱?” “咱们可不是瞎捣乱,有句话叫‘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听过吗?” 我摇摇头:“我是个文盲。” 柯小夏不耐烦了:“呸,你就是故意的。不想和你说话了,前面的路口,我要下车。”到了她指定的路口,我把车停下,她扭头对我说:“老胡,你会后悔的,后悔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说完就下了车。 我抿嘴一笑,调头回家。把车停到小区停车场的时候,已经六点半了。我想起家里的蔬菜啥的已经吃光了,就到小区外的菜市场去买了点蔬菜和水果。回家途中,我突然感到后面有个人在跟着我。我心里立刻警觉起来,谁没事会跟踪我?我低着头放慢了脚步,想找个机会看看这人是谁。本来还以为会是柯小夏这丫头,但看身后那人的身形,完全不像个女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衣,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遮住了脸,看不清面貌。我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特意跟保安聊了几句,趁机往后瞥了一眼,却发现这个跟着我的人已经不见了。 我觉得自己疑心病有点重,只好朝a栋走去。进入电梯时,里面已经站了两个陌生的男人了。本来他们聊得正开心,见到我立马就安静下来,两个人都盯着我看。 我向他们俩点点头,问:“我好像没见过你们,你们是新搬到这个小区来的吗?”两个男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笑道:“我们来找朋友。” “朋友?几楼?”我看了一眼电梯楼数,“十一楼?跟我一层吗?” “摁错了,其实我是去十五楼。”说话的人伸手在另外一人身上打了一掌,“粗心大意,居然摁错了,你搞什么?早上没喝多吧?” “哦,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我话音刚落,十一楼就到了。我走出电梯,两人还向我点头致意。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走到家门口,我听见家里欢声笑语,老婆似乎在跟谁聊天。我开门进去,耳边传来胡禹的声音:“哥,你回来了。” “胡禹,你提前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我感到很意外,胡禹跑上来一把抱住我说:“哥,瘦了不少,最近烦心事多?” “还行。”我笑了笑。 “买了不少好东西,来,我帮你提进厨房。”他说着就主动把我手里的蔬菜水果拿到厨房里去了。我走到老婆面前说:“老婆,弟弟来了,你好像挺高兴。”她微笑着点点头:“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看上去挺好的。”我回头看着厨房里的胡禹,他朝我叫道:“哥,我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饭菜了。”我走进厨房说:“今晚就满足你的愿望。” “哥,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他一边帮我洗菜一边说。 “最近有个案子挺烦心,不过没啥了,案子已经交给别人了。明天咱们一起去吃砂锅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敢情好啊!一想到砂锅鱼,我立马滚回来了。” “真的?骗人吧!你要真想砂锅鱼,早就回来了。” “哥,你那个案子没有任何进展吗?”他这么问了一句,他一向很少理会我办的案子,这次回来他倒也学会关心我了。我皱起眉头叹着气说:“凶手很变态,也很机智,我们根本拿他没办法。不过你放心,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归案了。” “恭喜,恭喜。”胡禹不正经地笑道。 “喜从何来?” “恭喜你破大案。” “这事和我没关系,局里找了比我更厉害的人来查这个案子。” “比你更厉害的人?哥,我跟你说,在我眼里,说到查案,比你更厉害只怕还没出生呢。谁有本事能战胜我哥?你们局长是不是老糊涂了?我觉得你肯定能找到案子的症结所在,哥,你千万不能放弃,不能认输,我支持你。”胡禹拍拍我的肩膀。我毫无自信地摇摇头,他一向能说会道,油嘴滑舌,我也说不赢他,只好默默炒菜做饭。 吃完晚饭之后,胡禹没有留在我家过夜,他说他在外面订了一间房子,他也不想打搅我们。我知道他是不忍心对着没了双腿的嫂子,只好由他去了。不过,我们约好明天就去吃砂锅鱼。 帮老婆放水洗澡后,我把她抱到床上。等她睡着了,我来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案件的资料细细阅读。凶手似乎是按照“十二生肖”来整容的,如今鼠、牛、兔、龙、蛇、马、羊、猴、鸡和狗都已经出现,生肖里就只剩下虎和猪了。但凶手似乎又不是完全按照这个生肖来杀人的,比如死去的马慧颖是牛头,这就和牛头马面的农斌太夫妇重复了。还没有完成整形的死者宋庚,脸皮刚被削掉一半,他原本会被整成什么?虎脸还是猪脸?再来看死者的出生年份,他们的属相和被整成的生肖脸基本吻合。但宋庚例外,他是鼠年出生的,这样就和路少康重复了。 看来看去,我自己也凌乱了,脑子差点崩溃。凶手看似是按套路出牌的,但又经常打乱,令人摸不着头脑。十二点的时候,柯小夏打了个电话给我:“老胡,睡了吗?” “柯大小姐,你怎么又打电话来了?嫌电话费多吗?” “市话不费钱,我就想问问你,你后悔了吗?” “后悔什么?” “后悔把案子交出去了。” “你怎么老在意这个事情?反正我把案子交出去了,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别老惦记了。对了,明天我请假,你跟局长说一声。” “你要请假?老胡,你在逃避什么?” “我没逃避什么。我说柯小夏,你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弟弟来找我,明天我带他出去走走。反正你要记得跟局长说一声,他现在也不信任我了,放我一天假估计没啥问题。” “算了,你自己都放弃了,看来只能靠本小姐单枪匹马杀它几百个来回。” “柯小夏,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管不着,那个什么臭宋添丁,他把本小姐惹恼了,别想有好日子过。”柯小夏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叹了一口气,这个柯小夏哪里有半点女警作风,真不明白局里到底看上她哪一点了?不过,她那大大咧咧的个性确实也深受同事们喜欢,她喜欢调侃别人,别人也喜欢调侃她。想到此,我发现原来她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第二天一早,胡禹打电话给我,说他白天没空,晚上才能一起去吃砂锅鱼。这么一来,我也不想欠柯小夏人情了,老老实实地上班去了。在办公室里坐了一早上,案子的资料真让我眼花缭乱。中午下班的时候,柯小夏来到我办公室门口说:“老胡,吃饭去不去?” “跟你去?”我愣了一下。 “怎么?怕我生吃了你吗?”她笑道。 “要不咱们把老白也叫上?” “你敢叫他信不信我揍你一顿?”她怒斥道。奇怪,她跟白安乐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女中豪杰。”我向柯小夏竖起大拇指,“好了,我不叫老白了,可是就咱们……” “婆婆mama什么?我请你吃行了吧?”她生怕我不去。 我嘿嘿笑道:“你知道我这个人最喜欢贪图小便宜,你请客,我当然要去。咱们去哪儿吃?富贵大酒店还是荔香大酒店?” “上酒店?想都别想,咱们就去局对面的云婶小饭馆。” “云婶小饭馆,不会吧?你没带钱吗?那边咱们都吃腻了,还不如吃局里的食堂呢。” “你到底去不去?” “去,干吗不去?你要是真请客,吃串牛杂我也觉得赚了。”我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柯小夏带着我来到云婶小饭馆,拿起菜单叫道:“给我来一个爆炒腰花、爆炒肥肠、爆炒鸡杂……”听到她这么重口味,我抢过菜单说:“柯小夏,你这口味很有自己的风格嘛!要不要加几个鸡屁股?”她笑道:“你要是想吃,我可不会阻止你。” “看不出来你长得挺小清新,口味那么重。” 她催道:“得了,你到底想吃什么?赶紧点了,别让人等着。”我看了看菜单,点了个茶树菇炒rou和西红柿蛋汤。柯小夏等我点完,又叫了一个“爆炒猪尾巴”。我嘲笑她:“你胃口这么大?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你帮我兜着。”她笑道。 “你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放心吧!我是出了名的大胃王,不会让你帮我擦屁股。我像是要人擦屁股的人吗?反倒是你,老要人帮你擦屁股。” “擦屁股,擦屁股,咱们这是在饭馆呢!” “嫌我不干净吗?那你还跟着我出来?” “你这擦屁股,我怎么听着话里有话?”我望着她。 她苦笑一声:“你知道我今天上午去做什么了吗?”我摇摇头,她接着说:“我去跟踪宋添丁了。”我惊讶极了:“你去跟踪宋添丁?你跟踪他干吗?”她笑道:“不跟踪他怎么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咱们俩都这么被他看不起了,我倒要瞧瞧他能鼓捣出什么玩意儿来。”我点点头问:“那他上午去哪儿了?”柯小夏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他今天去了城西的一个废工厂,然后去了百合贸易商场,最后就回到局里了。一路上也没见他跟谁说话,不知道他想干啥。” “那你白跟着他折腾了一早上。”我笑了。 “放心,我总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话说宋添丁到底带了多少人来?肯定不是单干吧!獬豸调查组之所以那么厉害,正因为他们是个极为强大的团队。现在唯有宋添丁一个人冒头,其他成员却如同幽灵,这组人确实厉害。” “原来你想找到獬豸调查组的人,你这是跟谁较劲呢?” “跟你这个废柴队长还有我自己较劲。” “以后这种事,你别和我说了。”我说完了,菜也上来了。柯小夏冷哼一声:“不说就不说,吃饭。”她拿起筷子连续夹了几块肥肠放到嘴里,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我微微一笑,也端起碗筷吃饭。吃完午饭后,柯小夏接到一个电话,接着便和我告辞了。她神神秘秘地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不得不说,宋添丁给她的刺激太大了。 我回到局里,在办公室里闲坐了一下午。下班之后,我就兴致勃勃地回家把老婆接了出来。她本来不愿意出门,我说要和胡禹一起去吃石锅鱼,她才勉强答应。老婆和胡禹关系一直很不错,如果不是因为车祸,他们俩也不会那么长时间不见面。老婆很喜欢胡禹,因为胡禹的性格跟她也差不多,又开朗又爱玩,还喜欢追求各种刺激。胡禹也喜欢这个嫂子,有什么活动,比如郊游或者旅行啥的都会叫上他嫂子。不得不说,有时候我确实是个足够闷sao的人。一开始,我心里还挺介意,但我也清楚自己没什么时间陪她,为了她开心也就没说什么。更何况如果不是胡禹帮我哄着她,她可能都要跟我离婚了。 我带着老婆来到吃石锅鱼的地方,找了一个靠湖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人来人往的城市依旧喧闹。看着湖边的璀璨灯火,老婆问道:“胡禹没来吗?”我拿起手机给胡禹打电话,这小子怎么还没出现?他说了会提前到的。 胡禹电话没人接听,我有些纳闷,但还是安慰老婆:“放心,他会来的,他不是会放咱们鸽子的人。”以前只有我放他们俩鸽子的时候,胡禹却从来不会放我们俩鸽子。对胡禹而言,玩就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兴趣,从来不知道好好工作的他,除了玩都不知道做什么好了。 过了十来分钟,胡禹回电话了。 “喂!你在哪儿?到底来不来?你耍我们呢?”我对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 “哥,我这边有事。”胡禹委屈地说。 我问:“有事?什么事?” “一个朋友死了。” 他的话让我大吃一惊,就问:“你朋友死了?怎么死的?”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早上我还跟他一起玩来着,没想到……我也是刚刚接到他老婆的电话。哥,我得过去看看,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了,生前没少照顾我。这顿砂锅鱼,要不……要不下次吧?我朋友死了,他老婆需要人安慰安慰,人家还带着两个孩子,这男人突然就没了,她情绪肯定很不稳定……”胡禹解释着。 我干咳一声:“好了,原谅你一次,你去忙你的吧!”胡禹嘻嘻笑道:“哥,还是你最懂我。下次我一定会陪你们吃砂锅鱼,记得跟嫂子说一声,抱歉啊!真心抱歉!”我说:“行了,就这样吧!”说完就把电话挂了,胡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荔香城了,我怎么不知道他有个那么要好的朋友在这儿? 老婆看着我问:“胡禹怎么了?” “他说他不来了。”我老实回答。 “不来了,不来了,那我们……我们……回去吧!”老婆显得有些不安。 “不吃鱼了吗?要不吃点再回去吧!都出来了,不然回去还得再做一顿。”我劝说着。 老婆情绪越来越不稳定,她说:“不,我得回去了,我真的要回去了。” 我看着她,她好像很痛苦。也许是因为她很久没来过人多的地方了,周围吵吵闹闹,她应该很不适应吧。我不忍心看着她那么憔悴,就说:“好,我们回去就是了,回去我再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站起来推着老婆的轮椅朝外走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我刚把老婆抱上车,却突然发现身后竟有人跟着我们。我对车里的老婆说:“老婆,我去上个厕所,你等我一会儿好吗?”老婆点点头说:“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害怕。”我看了看四周,人还不少,那么老婆应该是安全的。我找了一个服务员问了卫生间的位置,接着就朝卫生间走去。果不其然,真有人一直跟着我,等我进入卫生间之后,跟着我的人就不见了。我找了个位置上了个厕所,说来也怪,偌大的卫生间,居然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等我上完了,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站到我身边说道:“兄弟,尿裤子上了。” 我低头一看,那人居然趁机伸出手,一把将我扳倒在地,然后把一根绳子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拼命挣扎着,呼吸越来越困难,只好挥手去抓这个男人。但男人很聪明,身体不停地晃动,我根本碰不到他半根毫毛。勒着我的绳子越来越紧,我开始有些晕眩了,这时耳边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你要偿还你所有的罪过,你必须要偿还,就算是下地狱,这罪过也不会消失。就算你这辈子死了,我下辈子也会缠着你;这辈子杀了你,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不会放过你……” 他像个精神病患者,可这又像是在复仇,谁会来找我复仇?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此时,门外突然闯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个人喊道:“总算找着你了,快放开他。”见自己被人发现了,那要杀死我的人立马松开了我,朝着门口那两个人冲了过去。那两个人急忙掏枪,谁知道凶手更快,他飞起双腿一扫,那两个人一眨眼的功夫便被他扫倒了。等那两个人回过神来,凶手已经逃之夭夭了。他们俩追了出去,我则是缓缓地站了起来,努力呼吸着,这才慢慢地缓过神来。我站在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红印,伸手摸了摸,又辣又疼。我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救我的那两个人回来了,他们站在了我身后,其中一个说:“他逃掉了。” “你们是?”我看到他们身上藏着枪,也认出他们正是在小区里跟我一起坐电梯的人。 “獬豸调查组李炜。”那人掏出一个证件给我看。 “獬豸调查组易剑南。”另外一个人同样拿出了证件。 “宋添丁叫你们跟着我?”我问。 李炜点点头:“还好我们跟着你,不然你恐怕已经出事了,宋组长果然料事如神。” “你们什么意思?”我问。 “宋组长所说的下一个被害者就是你,本来我们俩也不相信,没想到还真是这样。胡队长,这件事不简单,我觉得你明天上班的时候得去见宋组长一面。”易剑南说。 “下一个被害者是我?”我惊呆了。 “你好自为之吧!我们俩的任务也差不多完成了,凶手这一次失手,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这家伙异常谨慎冷静,与那些疯子杀手完全不一样。”李炜说。 “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易剑南说完就和李炜离开了卫生间。我虽说惊魂未定,知道凶手想害我,但想起车里的老婆,我立刻快步朝外跑去。到了停车的位置一看,幸好老婆没出事,如果凶手不是要杀我而是要杀她,我真不敢想象会变成什么样子。 老婆朝我抱怨道:“你怎么去那么久?”我上了车说:“刚刚见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老婆点点头说:“那好,咱们回家吧!” 回到家里,我从冰箱里拿出rou和蔬菜给老婆做了晚饭。老婆回到了家里,情绪才稍微稳定一些,吃了饭就去看电视了。我则进厨房洗碗,洗到一半的时候,柯小夏又打来电话了。我本来不想接,但她跟追债似的不停地打过来,最后我只能接听了。 “大事不好了,这事你肯定想都想不到。”柯小夏在电话那头一惊一乍。 “我想不到什么?” “还记得宋添丁说的下一个被害者吗?我查到了,你知道是谁吗?” “呃,这个与我无关,你别参与这案子了,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什么与你无关啊!我打听到了,宋添丁所说的下一个被害者就是你,胡黎胡大神探。你想不到吧?凶手居然要杀你,这事可有趣了,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是宋添丁搞错了。” “他没搞错,凶手确实想杀我。” “啊?你出事了?” “我没事。” “你怎么那么淡定?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保护你。” “我还需要你来保护吗?我现在在家,没事了,你别担心,该干吗干吗去吧!” “不会吧?还真被宋添丁猜中了?他怎么会知道?奇怪,这也太奇怪了。” “人家是专家,这就是我们和人家的差距,现在你知道獬豸调查组的厉害了吧?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出现,我只怕已经见阎王爷去了。” “这么说你见过凶手了?” “没看到脸,我也根本来不及看,他似乎受过特训,身手不凡。”我一边说一边暗自骂着自己,当时为何不看清楚点呢!不过那人身手竟那么快,我确实没想到。柯小夏揶揄道:“你还真没用,真想不通你以前是怎么办案的。” “想不通就别想了,不然脑子坏掉了。”我说。 柯小夏说:“行,反正你最近小心点吧!凶手可能还会去找你,不过我倒感觉这是个好机会,嘿嘿!”我问道:“喂,你在想什么?想拿我做诱饵吗?”她阴恻恻地笑道:“你先别管,我今晚努力想个方案出来,挂了,拜拜!”她说完就挂掉了电话。我觉得十分可笑,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出凶手杀我的理由,如果仅仅是因为我在追查这个案子,这也太小儿科了。 第二天到了局里,我来到宋添丁的临时办公室。宋添丁正抽着烟,看到我进来,就请我坐下并给了我一根烟。我说不抽,他就收了回去。 “知道这个案子你为啥不能跟了吗?”他问。 “你觉得案子与我有关?” “八九不离十。”他一脸的认真。 我苦笑:“这事有点莫名其妙。”宋添丁说:“我觉得你应该认识凶手。”我说:“你别冤枉我,我要是认识凶手,早把他抓回来了。”他说:“凶手下一个要害的人是你,你知道我是怎么得知的吗?”我摇摇头,这一点我确实无法理解。宋添丁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放到了我面前,我看了一眼,发现那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我。这看上去是别人偷拍的,地点在红树林酒店门口,时间是半年前,那时候我正在参加一个同学的婚礼。 我惊讶地看着这张照片,宋添丁笑道:“有印象吗?这是我从凶手那儿得到的。” 我更惊讶了:“你见过凶手了?” 宋添丁摇摇头,我说:“那你……”他接着说:“我在查宋庚的时候不是一直赶在你和柯小夏前面吗?光明公园那个宋庚被杀的时候,我正好赶到,可惜已经被凶手察觉,就逃跑了。我一路追踪他,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但当我闯进去的时候,他已经从地下通道逃了。从头到尾,我没有看到他的脸,他的速度很快,身手也很灵活,我稍不留神,他立马就像泥鳅一般溜掉了。” “他戴了面具?”我问。 宋添丁说:“也许吧!” “既然你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那么这个案子……”我还没说完,宋添丁就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在逃跑的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掉了,这张照片还是我从火堆里找到的。”我低头看着照片,上面确实有被烧的痕迹。 我心里一阵唏嘘,如果在调查宋庚的时候,柯小夏没有捣乱,我们第一个选择去光明公园,也许案子已经破了。想到这个,我心里不由得心头火起,对无理取闹毫无纪律的柯小夏一顿暗骂。 宋添丁把我手里的照片拿回去说:“本来我也只是猜测,想不到凶手还真的来找你麻烦了。胡黎,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是想到什么就坦白吧!这个案子已经死了很多人,决不能再有人死了,包括你在内。” “坦白?你要我坦白什么?听你的意思,我跟这个案子有很大的干系了?老实说,被凶手盯上,我自己也很纳闷。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才会让凶手想杀我,如果仅仅是因为我负责这个案子,这也说不过去吧。”我解释着。 “你不想说,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你总有一天会说出来的。”宋添丁冷笑着,看样子他已经认为我确实跟案子有牵连了。可如果不是因为凶杀案,我根本就不知道凶手的存在,也不会知道那些受害者。宋添丁对我的怀疑使我异常气愤,反正该知道的也知道了,我站起来对他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胡黎,证据确凿的时候,我会亲自把你铐住。”他朝我叫道。 “希望你如愿。”我笑了一下大步走出了宋添丁的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柯小夏正坐在我的位置上吹着口哨。看到我回来,她噌地一下站起来说:“看来你没啥大碍。” “你想我有啥大碍?”我问。 “你脖子那儿……”她的视线扫到了我的脖子,“凶手想勒死你?”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还有点儿疼。柯小夏努着嘴说:“被勒着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吧!窒息的感觉,哎哟!哎哟!”她学得有模有样。 我白了她一眼说:“至于吗?”柯小夏回归正形,问道:“刚刚去哪了?去那个狗屁宋添丁那儿解释吗?” “我总得跟他说一声。” “他怀疑你?”她问。我没有回答,转身去倒了一杯茶。她追过来说:“你不说我也知道,换做是我,我也怀疑你。这个案子的凶手是有预谋、有目的性的,一共十二个人,你是其中之一,你说你逃得了吗?”我呵呵一笑,她见我一脸不屑,就走到我跟前,把我刚刚倒好的那杯茶抢过去喝了一口说:“我相信你。”我看着她问:“为啥?”柯小夏说:“你和那个狗屁宋添丁,让我两个选一个,我不选你的话岂不是禽兽不如?放心好了,我觉得你是被陷害了,咱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柯小夏说到这儿,小熊出现在了门口:“队长,出事了,青瓦街117号,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柯小夏把茶杯还给我,“剩下的留给你喝。” 我看了一眼茶杯,里面只剩下茶叶渣了。小熊继续说:“宋添丁已经过去了,你们俩要不要去看看?虽说这个案子不是你们的,但也不能便宜了宋添丁。” “所以你来通风报信?”柯小夏笑道。 “反正你们赶紧吧!我先走了。”小熊说完,转身离开了。柯小夏扯着我的衣角问:“去不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我还是有些犹豫,现在我已经被清理出来了,如果继续跟着这个案子,局长肯定饶不了我。柯小夏看出我的心思,就说:“你怎么那么笨,去现场非得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吗?咱们就在外面看看。再说了,要想知道什么,咱们不是还有老白吗?你这位御用法医总不会背叛你加入宋添丁那一组吧?” 我对白安乐倒是很有信心,只是这样真的好吗?柯小夏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拖起我就往外走。她把我拖进了她的车,就开车朝青瓦街驶去。 到了青瓦街,这边已经围满了人,小熊和几个同事正在封锁现场,白安乐带领的法医工作组也已经进去了,我和柯小夏下车之后就钻进了人群里。 青瓦街117号是个精品店,死者应该就是店主。远远看去,透明的玻璃窗上面还沾着血迹,血迹呈现喷洒状,可以看出凶手极其残忍。我和柯小夏挤在人群里朝现场望去,宋添丁正在精品店门口抽着烟,似乎在等白安乐的报告。柯小夏拉住一个围观的中年大妈问道:“大妈,你知道这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死人了。”大妈说。 “谁死了?你们认识吗?”柯小夏问。 大妈说:“我们当然认识啊!都是街坊邻居。死的人是个女的,大约三十岁,长得挺漂亮的,好像还没结婚,她叫什么来着?”有人补充一句:“江丽蓉。”大妈继续说:“对,她叫江丽蓉,我们都叫她小蓉。她是个勤快的人,每天八点钟准时开店,但最近两天一直没有开门,大家还挺奇怪的。王大妈就打电话把这事告诉了这个店的房东,没想到,门一开,吓死人。” “王大妈?”柯小夏说完,大妈就指着现场里正在接受小熊调查的一个大妈说:“就是那个王大妈,也是她报的警。听说小蓉死得很惨,都不像是人干得出来的事。” “不是人难道是鬼啊?”有人反驳。 “这可说不准,也许是吸血的僵尸。”那大妈说。大家议论纷纷,一下子热闹不已,你一言我一语地各抒己见。 柯小夏拉着我离开人群说:“听到没?僵尸作案。” “你倒也挺会聊天。”我看着她说。 柯小夏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的意见有时候还挺重要的。反正就随便问问,选咱们爱听的听。能把久经沧桑久历风雨的中国大妈吓坏了,那现场肯定是血腥、暴力、恶心至极。你觉得这个案子和我们追查的案子有关吗?” 我沉默了,这案子怎么愈演愈烈?我思绪都乱成一团了。 柯小夏推了我一掌:“你倒是说说啊!” “你要我说啥?我连现场都没看完整,我没发言权。” “你真无趣。” “老白出来了。”我朝犯罪现场看去,白安乐正提着工具箱从精品店里走出来,宋添丁拦下他跟他聊了一阵子。柯小夏在我耳边骂道:“我要是老白,我就故意告诉他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糊弄死他。” “老白一向严格谨慎,他不会这么干。” “所以说他呆板,一点也不好玩,跟他在一起准闷死。” “你又没试过。” “不用试就知道了,瞧他有板有眼的,还对宋添丁点头哈腰的,唉……” “别唉了,他过来了。”我说。这时白安乐已经跟宋添丁谈完,走出了现场。我和柯小夏靠过去,没等他上车,柯小夏已经把他拉进人群里了。看到我和柯小夏,白安乐非常惊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少废话,啥案子?”柯小夏问。 白安乐顿了顿,想了想,最后还是交代了:“女性,三十岁,脑袋被切走了,凶手把一颗完整的猪脑袋缝在了尸体颈部。你们还记得马慧颖吗?那手法一模一样。宋添丁他们还在寻找死者的头颅,不知道凶手把她的头扔哪儿了。”他说到这儿,我和柯小夏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凶手这又是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