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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雪下得纷纷扬扬,林寂站在店门口,惊奇地看了一眼白蒙蒙的屋顶,江晔正好发来一张雪景图,应该是站在教室外走廊上拍的,林寂也拍了一张图给江晔发过去,说:“我也在看雪。” 感谢这场雪,林寂已经很久没和江晔那么轻松地发消息了。 江晔过了会又发来一张书堆在车后座的照片,“我终于放假了!” 林寂忍不住嘴角弯了弯,祝他放假快乐。 而林寂今晚还得值晚班,好在今天客人不是很多,八点后林寂就很清闲了。 他坐在收银台后面发呆,林寂看见一个戴着卫衣帽子,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停在店门口,东张西望的,似乎是在找路。 林寂觉得他身形有点熟悉,就看得久了些,那人转过头的时候,正好和林寂对视上。 “诶?江晔。”林寂很吃惊,站了起来,江晔看见他就笑开了,打开门走进店里。 外面还在下雪,江晔身上落得一身雪,带着一股寒冷的冰雪气,林寂拿毛巾帮他拍了拍,吃惊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了?” 江晔举了举手上拎着的东西给林寂看,是一盒蛋糕,“我给你过生日来了。” 林寂愣住了,他自己都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了,他楞楞地被江晔牵到桌子边坐下,江晔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笑着说:“你不会自己都忘了吧?” 林寂不好意思地说:“我真忘记了。” 江晔打开蛋糕盒子,蛋糕没有很大,但是做得很精巧,蛋糕坯子做成了星球的形状,上面站着一个高举着手的宇航员。 “好漂亮。”林寂很惊喜,他没想到江晔会记得他的生日,还会专门给他买蛋糕庆生。 徐云升从来都没有给林寂过生日过,林寂一直不知道生日的意义,幼儿园的时候班里一个小朋友生日,他的父母把蛋糕送到幼儿园分给班里的小朋友吃,林寂才第一次知道了生日的意义。 但对于林寂来说,生日总是可有可无的,自己也是可有可无的。 江晔帮林寂把蜡烛插上,有点可惜地说:“我本来想自己做的,但是没时间了,所以就加急订了一个。” 江晔点好蜡烛,因为是在餐馆里,也不好关灯,江晔催林寂:“快,许个愿。” 林寂慌张地双手合十,也不知道许什么愿,他看了江晔一眼,突然感觉很温暖。 这股温暖的泉流从他心里流出,在他的四肢游走,慢慢把他浸没。 万般苦难,都做过去。 苦难塑造了林寂,让他变成了一个谨小慎微,懦弱胆怯的人,但也让他坚强柔韧,做小小的细藤,做渺渺的细尘,也做笔直柏杨,做星星燎原的火。 林寂现在只有一个愿望,他想努力变得更好,能站在江晔的身边。 林寂许好了愿,把手放下说:“好了,许好了。” 江晔问他许了什么愿,林寂摇头不肯说,借口去叫一同守夜班的厨师一起过来吃蛋糕跑开了。 林寂吃蛋糕的时候吃得嘴边都是奶油,江晔想帮他抹一下,手还没靠近林寂,林寂就偏了一下头,奇怪地问:“怎么了?” 江晔没有收回手,在他嘴边抹了一下,淡淡说:“奶油。” 林寂拿着叉子呆呆地看了江晔半晌,抿了抿嘴,也不知想什么,复又低下头去吃蛋糕。 两人待到九点,林寂下班了,他锁好门,抬头看了一眼还在下雪的天,缩了一下脖子,“天好冷呀。” 江晔自然而然地牵过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温去暖林寂的手,林寂抽了一下手,没能抽出来,林寂尴尬地说:“江晔,这样不好……” 江晔握着他的手握得越紧了,“有什么不好,挺好的。” 林寂反驳不了他,两人就这样在雪夜里漫步,林寂鼻子被风吹得红通通的,他走了一会,突然说:“江晔,你那天为什么……为什么想亲我?” 林寂抬头看他,江晔呼出了一口白气,面对林寂的直白,他反倒不知怎么把自己的心情讲出口。 林寂误以为他的沉默是尴尬,是逃避,林寂刚升起来的勇气立马泄光了,他静默了会,勉强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没事,都过去了。” “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林寂停了下来,他用脚尖在雪地上画圆,因为风吹,林寂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因为什么,让他下眼睑一片通红。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林寂晃了晃手,示意江晔松手,江晔与他最后僵持了会,还是松手了。 林寂便一边倒退着走,一边向江晔挥手,不停说:“江晔,再见了。” 路灯下,雪花做纷纷扬扬状飘落,林寂倒退着,眼神穿过风雪落在他身上,比雪花还悄无声息。 他单薄的,清瘦的,林寂。 刻在江晔十八岁的夏日里,作蝉鸣,作飘雪,一笔一划,携卷着,生涩地翻涌着瑟瑟风声。 江晔下意识脚动了一下,尔后飞快向林寂奔去,一把把人抱在了怀里。 林寂猝不及防被人抱了满怀,还没反应过来,江晔就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上落了一个吻。 一个温热湿软的吻,轻颤着带着雪夜的微凉。 “你真是,折磨死我了。”江晔手抚过他的脸,被林寂的眼神看得受不了,忍不住低下头又去亲林寂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