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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字诛心,王全生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我那不是怕……” “怕死。”于笙冷笑,“你就是怕死。” 说完他回头继续走,“趁现在他们还没有起了杀心,你去磕头求饶。” “不行!”听到“磕头求饶”四个字,王全生顿时不依了,他恨恨地看着于笙,“我怎么能随便给人磕头,我没有错,我只是运气不好,如果再给我二十两银子,我一定能将赌输的全部赢回来……” “看,这才是你的心里话。”于笙仰头看了看天,“都说狗改不了吃屎,你觉得你改得了吗?” “直到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还想着再赌……王全生,你自己想死,能别拉着我娘和秋儿一起吗?她们跟着你过了几天好日子?”于笙满腹怨气不是为自己,无人知道,这个时候他恨不得将王全生弄死在这儿。 “于笙,赌坊的人要银子,那是五百两啊,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哪里能拿得出来,现在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再赌一把,否则,我被打死,你们母子三人也过不上安稳日子。” 王全生躲了这么多日,不仅仅是怕被赌坊的人找到,还有便是想办法弄些钱,再去赌一把。 人都说否极泰来,他一直觉得自己输是运气不佳,现在已经输了这么多,该到了回本的时候了。如果……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能翻身。 于笙看着他的神情,还有什么不懂。 心里最后一点忍耐消失,于笙眸子冰冷,“随我回去。” “去哪儿?”王全生突然警惕起来。 “回家。” “我不回去,我还没有弄到银子,不能回去……赌坊的人能找到村子里,到时候我肯定会被砍了双腿,笙儿,爹不回去,你不要逼我……” “可是,”于笙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现在是在逼我。” 云丰镇,谢府。 “叩叩。” “进。” 骆迟一进门就见谢残玉披散着发,斜靠在榻上翻着书,“公子,府中已经清理了一遍,现有洒扫加厨娘人数二十又一,这里是他们的卖身契,还有家世一应册子。” “二十又一……”谢残玉翻了一页书,“留十五人就够了,其他的都发卖了。” “是。”骆迟俯身,却不离开。 谢残玉晾了他一会儿,也不见他开口,遂合上书,“还有什么事让你这样难以启口?” “是……是崔娘子。”骆迟说着便跪下,“属下本来不想拿这污糟事来污公子的耳,但是她一直跪在外边不肯走,而且手里……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说是老爷留下的。” “当年的所有书画信笺全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如今又拿出来一封信,”谢残玉手指抚平书页的褶皱,“这个意思是,当年旧人还未尽数灭口么?还是说……有人阳奉阴违……” 骆迟脸色陡变,立刻磕头认错,“公子,是属下的错,请公子责罚。” “嗯?为何要罚你?”谢残玉目光落到骆迟身上,“你那时知道多少,分明是骆游一手处理,我虽脾气差些,但不至于昏聩。” “我爹未办好差事,做儿子自当一同认责。” 谢残玉不言语,自骆迟那儿收回目光,继续翻开书一页一页的看。 月上穹天,又开始下起雪来,窗外仆役扫雪,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明显。谢残玉终于翻完那本书,忽的开口,“多欲亏义,多忧害智,多惧害勇……骆迟,你觉得这话如何?” 骆迟跪了许久,一时也不明白自家公子的意思,只犹豫地回答,“贪欲多了有损道义;忧虑多了有损智慧;畏惧多了便有损勇气……” “崔氏三年前没有拿出那封信,如今突然拿出来,你觉得是为何?” 谢残玉手指轻点书册,骆迟大胆抬头看了他一眼,“崔娘子所生的二公子是谢氏唯二的主子……” “嗯,继续。” “二公子如今已经两岁半了,老爷生前虽未见过他,但是宗族中是认的,唯一让崔娘子忧心的是,二公子如今还未上家谱,入祠堂。” “她为何觉得我会让谢鸣入家谱呢?”谢残玉嘴角勾起,“这三年的光景还是叫某些人忘了我的性子……” “公子是想?” “三年都熬过来了,也不差这点时候,告诉崔氏,若想过安生日子,就聪明一些,识相一些。” “是。”骆迟起身,长时间跪着膝盖酸疼,他险些又跪下去,谢残玉看了他一眼,“三年前我留你爹一条命,如今也不会秋后算账,你放心便是。” “谢公子开恩。”骆迟又行了一礼方离开。 待骆迟离开,谢残玉扔了手中书册,阖目养神。 不知怎么的,一道瘦弱身影出现在脑海中,他微微蹙眉,复而睁眼,那个小东西…… 三日后。 于笙一大早先往院子里的大缸挑满水,然后喂了鸡鸭,还没来得及烧水,王秋揉着惺忪的睡眼跑出来,鞋子也未穿好就往他怀里扑,“哥哥!” “怎么了?今日起这么早?”于笙揉了揉小丫头的发,“昨夜你睡得就晚,今日天儿冷,你再去睡会儿,免得冻手冻脚,立春后你这小手又痒起来,那时哥哥就不管你了。” “哥哥……”王秋不过才八岁,又正在换牙,一开口就漏风,于笙每每打趣她,她也不在意,只笑得梨涡都出来了,“我睡不着了,帮哥哥做饭吧,娘和爹昨晚又吵架了,应该过一会儿才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