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我做不到
通常酒品不好的人记性也都不大好,不然第二天醒来想起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得多丢人。 荣瑾装的跟没事儿似的叫人来把顾珩拎了出去,还嫌弃地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顾卿会睡在朕的床上。” “这……”连王保这样抗压能力极强的老太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还好顾珩够聪明,被人拎着道,“昨晚上微臣喝多了,所以上错了……床,跟皇上没关系。” “嗯,原来如此,”荣瑾威严地审视他一会,抬了抬手,道,“下不为例,去吧。” 趁着皇上用早膳,王保跟出来对着顾珩又是作揖又是赔笑,殷勤地替他掸着鞋面上落的花瓣,千恩万谢道,“昨天多亏顾公子了。顾公子辛苦,咱家这就叫人把您送回去。” 顾珩对着他这么大年纪一老太监也不好太摆架子,他悄悄拉着王保冲门那边使了个眼色,问道,“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这……咱家可不能说,”王太监极有职业素养地道,“皇上的事儿谁敢打听。” 顾珩绿着一张脸使劲瞧他,救火的时候知道把我诳来,现在没事了反倒跟我拿架子,当我没脾气呢? 哼!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猜着了,顾珩甩着袖子便要走,身后老太监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霍大人抱着孩子出宫去哪了,唉……” 顾珩当场就趔趄了一下,好半天才站稳离开了太极宫。 …… 这两口子吵架抱着孩子离家出走的事儿原来皇帝家里也有啊,顾珩站在太极宫前那条热闹的长街上,仰起脸看着天上光芒万丈的太阳,心里道,这可真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皇帝家里也有本难念的经啊。 可是他怎么就那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经这么难念呢? 顾珩好想去霍臻家里瞅一眼,可他不敢去,他怕去了回头皇上能把他弄死。 昨天他问霍臻呢的时候,皇上看他的眼神可是十分不善。 于是顾珩怂恿娜依去替他看干儿子了。 娜依带着礼物上门的时候。。霍臻正跟荣玥说话,好妹也被梁师爷叫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是穆棱把她领进来的。 看见穆棱板着脸严肃的清秀面孔,娜依眨着眼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穆棱闭着嘴不吭声,把客人带进会客的花厅就出去了,换了一群丫鬟进去伺候这位南疆来的公主。 荣玥坐在窗前矮榻上,微微侧着身子,靠近炕桌的手臂撑在桌面上,白皙纤长的食指和中指用力揉着眉心,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着霍臻,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这天底下哪有跟皇上连孩子都生了,却不肯接受册封也不肯留在宫里,非得回娘家住的女人,连荣玥天潢贵胄的身份都没任性到这个份上,当年霍韫还在的时候,她可是放着公主府都没住,而是和丈夫一起住在侯府的。 荣玥气的深吸了口气,真想拿三从四德压死她这个小姑子,可要真把那些东西搬出来,她大概也不会看在眼里——从这点来看,她倒真不愧是偷瓦翰林霍老爷子一家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她舍不得,就算她舍得,恐怕皇兄也舍不得。 反正这么多年她早看明白了,打从十几岁他们认识的那天起,皇兄这辈子就已经生是霍臻的人,死是霍臻的死人了,他是绝对对付不了她小姑子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等册封了她见了霍臻还得叫皇嫂,被她叫了这么多年大嫂,冷不丁的换个身份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荣玥破罐子破摔的想。 等想到这的时候,她就已经基本接受了霍臻带着皇兄的孩子从宫里跑回来了的事实,回来就回来吧,皇兄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办法。 想开了的南宁公主终于收起了她那个蜀山剑侠似的造型。走过来跟霍臻一起看孩子,四个多月的小娃娃已经学会了翻身,两个小家伙在新做的小床里来回扑腾,荣玥靠在围栏上看着,打心眼里喜欢地道,“长的跟皇兄小时候真像。” 霍臻手上拿了个小金铃逗他俩玩,荣玥抬了抬眉,问道,“老四,你实话跟我说,你回来就只是因为不喜欢宫里觉得太闷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离开了百福宫一身轻松的霍臻沉默了会,她把小金铃给了荣玥,看她逗着孩子玩,说道,“大嫂,我不喜欢在宫里,还有一个原因,我没有跟他说。” 荣玥停下了手里的铃铛,看着她道。。“是什么?” 霍臻抿了抿嘴角,说道,“在宫里,就算他只来百福宫,我也觉得他是全后宫女人的皇帝,而不是我的丈夫,只有离开那里,我才觉得他是我一个人的。” “我不喜欢跟很多人分他,所以我宁可看不见。” 随着清脆的铃铛声,荣玥手里的金铃掉到了小床上,她看着霍臻,“这些话你有没有和其他人说过?” 霍臻摇了摇头,“没有。” 荣玥有些忧虑地看着她,“以后不要再说这种傻话,不然会有大麻烦。” 霍臻当然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出去有多么惊世骇俗,在所有人都觉得女人就该贤良大度,全心全意为丈夫做任何事,哪怕是帮他娶回来他喜欢的妾室的时候。霍臻身为皇帝的女人。。不但独霸后宫,而且还想让皇帝只有她一个的想法无疑是在挑战整个社会的价值观。 这些话一旦传出去,将会遭到的言论上的反扑不但她顶不住,连荣瑾都顶不住,这是在和全天下的人作对,到那时非但男人们会站出来口诛笔伐她的不贤良,好嫉妒,就连女人们为了证明自己的贤惠,都不会站在她的这边。 荣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道,“一定不能让别人知道你是这么想的,虽然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你大哥只有我一个人,但是就连我都不敢说不许他纳妾。” “我知道,”霍臻回握着荣玥的双手,有些苦涩地道,“大嫂,你知道吗,我要是继续留在宫里,他就不会再去任何别的嫔妃那里,到那时前朝那些言官又会说他专宠,会逼着他雨露均沾,催着他多开枝散叶,如果他拒绝,言官们就会掉过头来说我,说我祸国媚上,我不想明明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却被拿出来供人议论,还在朝堂上争吵不休,也不想亲手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我做不到。” “我只能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