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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打量他时,又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身下的男子神色呆滞,他眨着眼睛,鸦羽色的睫毛有一根掉落于眼眶中。许是不舒服,两排睫毛,忽闪忽闪。 柳长宁伸手,将他眼眶中那根掉落的睫毛给挑了出来。 裴元绍眼眶有些泛红,他抿唇,上扬的微笑唇被刻意压弯了弧度。他定定的看着她,意有所指的问:“你对旁的男子也如此温柔吗?” 柳长宁悬于半空的手微僵,她盯着身下的男子,眼睛有些出神。 记忆里似乎有同样的声音问她:“你明明冷情冷性,为何会如此细心,难不成喜欢我?” …… 裴元绍说不上心中的感觉,低落又甜蜜,绝望却似乎还有希望。 明明确定她对自己没有爱,却在被那样温柔拒绝后,竟生出自己许是与众不同的错觉。 忍不住多了句嘴询问,便换来她眼底泛涌的犹豫,她在出神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竟含着半抹犹豫与恍惚。 他原本沉甸甸的心绪因了她脸上的犹豫,稍稍松快了些。 墨色的眸子滑过一抹希冀,大胆问话脱口而出:“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不然你亲亲我,话本里说,亲亲便能知道何为情爱!” 柳长宁倏然回神儿,低头对上他那双熠熠生辉、跃跃欲试的眸子,她眼底漫着似笑,俯身 ,唇擦在他的耳边,低声问:“当真如此喜欢我?” 身下的男子点点头,他的耳朵尖红的仿似滴出血来,桃花眼内含着半抹痴迷的等待。 柳长宁觑了眼他颤巍巍的唇,慢条斯理的撑起身子,站在床沿,迤逦消失无踪,只淡声道:“公子,你该醒了。” 说完也不理他,拂袖离开。 裴元绍低头,直愣愣的看着床帐,扯了扯唇角,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唇上有那人的余温,也许……是他贪心了。 柳长宁从便宜夫郎房内出来,便去了后山。 因了前些时日在山内发现了一支老参,老参长于深山,并不好将它连根带须完好的采摘出来,是以前日她去镇子上买了些工具,今日时辰尚早,便得空去后山将它挖出来。 她要走了,尤其是今早,知道便宜夫郎对她动了情。 她便不能留他! 她这样的人,这一生终将不会对男子动情,爱上她,便只会不幸。 与其让他泥足深陷,不如快刀斩乱麻。 想来她如今既穷又丑,便宜夫郎那等骄矜之人也不知看上了她什么? 她虽不喜欢男子,这一月相处,对他大抵有了些莫名的宽容。 为了他好,这休夫之事儿也该告诉他了。 裴元邵穿衣下榻,推门而出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 那人去地里干活本是常事儿,可是那叫光景的哥儿,却也不见了踪影。 裴元绍眯着眼,因了昨日那碗羊汤被下了药,显是光景所为。原本打算今早审问一番,没想到那人倒是滑头,干了坏事儿,一早儿便包袱款款,脚底抹油逃走了。 他冷哼一声,那下作的哥儿,倘若不是狡猾逃走,他非得好好治上一治。 这些时日他忙于漠北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给了那等下作之人可趁之机,好在妻……柳长宁并没有被那等伪装善良的哥儿迷惑了心智。 左右今日无事儿,他便在家好好为她煮顿饭。昨夜晚膳,见她如此爱吃光景煮的饭菜,他……他也可以! 裴元绍眼神微定,挽起衣袖,推开灶房门。 忙碌一整天,申时一刻,才将将煮好满桌喷香的饭菜。 他擦了擦额头,闻着扑鼻的香味儿,勾唇沾沾自喜的笑。 窗柩外却突然飞射入一道人影。 红莲垂首而立:“殿下,县衙昨夜起火,关家一百零八口人无一生还,您设于此地的探子昨夜全部遭人暗杀。” 红莲抖着手,将一张宣纸递上前来:“此乃……此乃镇南王留给您的书信!” 白色的宣纸上,四个血红大字“金陵城见!” 第38章 休夫 往后的几日, 柳长宁再没有看见过便宜夫郎。 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整整三日,没有回到西樵村村西老宅,原本想好的休夫说辞便没来得及用上。 从后山回来的第三天, 柳长宁去了趟镇上, 将挖来的老参卖给了济世堂,得了整整五百两银子。 她把身上的银两换成了银票并几块碎银。 从钱庄走出来的时候, 天上正下着雨,因了此刻身上怀揣着银票,雨天赶路并不方便。 她拍落身上的雨水,疾步迈入隔壁茶楼内, 喝茶等待雨停。 名扬居楼内, 这会儿人比往日更多。 北方战事停歇,前往琅嬛郡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此时天公不作美, 雨天路滑, 很多行商便暂时停留在此处, 歇脚避雨。 楼内,小二姐忙的前胸贴后背。 喝茶歇脚之人,数不胜数。 整个楼内,回荡着小二姐“来勒”的吆喝声。 柳长宁在正堂靠窗口的位置,找了一个空桌。 人刚坐下,只将将为自己浅斟了一杯茶水的功夫,空桌前便又来了两位拼桌女君。 小二姐在一旁陪着笑:“客官, 您看能不能让这两位女君与您暂且拼个桌?这会儿楼内,已是没有空余的位置,只您桌旁方有空位,能否行个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