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历史小说 - [少年派]山河同筹在线阅读 - 第8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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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你后半生的允诺。

    钱仲岚回忆录

    前些日子,收到了新华出版社的邀请,想让我写篇文章谈谈我的父母。

    一开始,我是打算拒绝的。父亲一辈子都沉迷科研,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的曝光。母亲身上似乎也没有太多需要深谈的东西。他们都还在人生的黄金时期,还轮不到我以后辈的口吻对他们的人生做出评价。

    不过我也很理解出版社的朋友们为什么会将这个邀约发给我。去年的一个意外,让公众注意到了我的父母,大家是怀着敬仰的心情看待他们的,感到好奇也不过是因为想知道更多关于他们的故事。

    其实就在我看来,虽然他们是我的父母,但在我的眼中亦有着光环,这光环并不因为朝夕相处而暗淡,他们确乎是有传奇色彩的人,也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杰出的人。

    为人子女,特别是这样一对优秀的夫妇的子女,我不敢也没有资格对他们的成就做出评价,这就是我一开始为什么想要拒绝的原因。后来,我出版社的朋友提醒我,大家不止是对他们的人生感到好奇,更感兴趣的,是他们的感情故事。

    当时我被提示得有些怔然,但很快,我就有了兴趣,并且许多灵感在我脑子里涌现出来,让我怀疑如果把这些想法具象到文字上,我一定会忍不住写出一篇长到让编辑为难的文章。关于这点,我认为我大有所谈,怀着一种隐秘的终于得以与人分享的快乐,我犹豫了两天,还是答应了邀约。

    写了这么多,我想我首先应该自我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以免读者读了这么久还云里雾里,不明白这个无名小卒到底何许人也。

    我叫钱仲岚,今年21岁,是科学家钱三一院士和知名新闻人齐豫女士的独子,在哈佛读研究生,主研国际关系,今年刚刚毕业。

    这篇文章就是由我坐在哈佛图书馆角落的书桌后写成的,当然是在写论文的间隙里偷得一些空闲,等完成这篇导师布置下来的心得论文后我就该回国了。

    哈哈,听上去有些奇怪,我的家人们大多都是学者,父亲更是一个纯粹的科研人员,我这样的选择,当时也让我们家很多人都大跌眼镜。在此,感谢我的母亲,如果没有她,我不会从小对国际局势如此感兴趣,以至于在将来的现在,这成为影响我一生的重要因素。

    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无名之辈,我的父母却不是。他们都是拥有相当智慧的男女,也当然在一生里取得过无数令人瞩目的成就。我敢说莫名得到了大众的关注,我的父母一定会觉得措手不及,乃至会有一点点感到困扰。

    我的父母都是世纪之交出生的一代。二十世纪的崛起与二十一世纪的腾飞记忆在他们的生命里刻下烙印。老人们说,这一代中国青年人身上是背负着责任的,他们与互联网共同成长,所有的思维方式都与过去的人们有明显的不同。这一点在千禧一代开始当家的时候表现得尤为淋漓尽致。

    我听说我出生以前,我父亲在酒泉的卫星发射基地供职。怪不得我出生后的八年,记忆里都没有太多他的身影,一般只有逢年节的时候,我才能看到他清瘦的身影。偶尔母亲会带我去探望他,不过次数很少,因为母亲亦很忙。

    八岁知事以前,我还不太懂我的父亲工作有多么特殊,母亲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酒泉意味着什么。我们住在北京的一个大院里,周围的小朋友的父母大多与我父亲一样,常年在外,院子里留下的,大多都是他们的妻子儿女。母亲说他们的父母都是我父亲的同事与伙伴。

    老实说我不太懂,我小时候理解不了。我只知道我的幼儿园同学和小学同学都同时拥有着父母,他们的父亲甚至还会亲自来开家长会!家长会!我父亲一次也没有来过的家长会!

    每当我看着他们牵着父亲的手得意洋洋地从我面前走过,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我的父亲看着要比他们的父亲年轻得多,身姿挺拔,像一枝永不会弯折的竹,眉眼清俊,举手投足都是风华。我父亲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小时候的我心里一直都很委屈,母亲虽然就在身边,但也很忙,是一个“空中飞人”。我拥有着优渥的生活条件,但其实内心很郁闷。因为缺少陪伴,又因为长辈们的溺爱,我小的时候一度是一个混世魔王,斗鸡遛狗,欺负小女孩,这些损事我都没少干,成为附近小有名气的小区一霸,每次母亲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我挨家挨户地向那些被我欺负的孩子们道歉。我面上很乖顺地说了对不起,但内心很不屑,因为他们大多比我年纪大,比我高,但一个个都被我打得呱呱叫,竟然还向家长告状,实在是不可原谅。

    母亲大概也吃惊我的闯祸天赋,还有我天生的打架能力。在斥责了我几次无果后,她把我送进了少年宫,给我报了个跆拳道班,说是与其让我把力气用来打架,还不如正正经经学点本事。

    其实我挺喜欢跆拳道的,因为我很快就在那个小班里称王称霸了,教练说我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学生。而且最重要的是,自从我学了跆拳道,母亲就可以亲自来接我回家,因为每天放学就已经晚上八点了,正好与她加班后回家的时间对上了。

    当然,每次她叫我的时候我都感觉有些丢人。我刚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是我父母中的谁,给我起了“钱串串”这样的小名,这个名字陪伴着我从一个穿着纸尿裤的婴儿到在大院里作威作福的小霸王,流传度极高,以至于上学前,我一不留神就会忘记我自己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