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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修士留在石室,他们会意,悉数走上前来,有将她捉拿之势。 白露无处可退,压着自己心头的怒火和无奈,坚持道:“我说了,不是我!我知道,我现在所有的辩驳都极其苍白。但我还是要说,赶尸人只是想让我做他的替罪羊,你们的注意力被分散后,他便会再次出来作祟。到时……” 话未说完,一人突然将剑抵在她的脖子上。那人手臂淌着血,显然是刚刚被尸类啃去了一大块rou。他目光怨毒,只要白露的喉咙再多都动一下,就会血溅当场,“铁证如山,你还在胡言乱语!” 她修仙许久,已很久没有尝过这样的屈辱。 可如果她不说下去,一旦真的被当场赶尸人陷害成功,姑苏所有修士以为自己抓到了赶尸人,便会放松警惕。赶尸人一得逞,只怕又会有成千上万人被夺去魂灵。 到时再想挽救,便来不及了。 白露艰难道:“到时很有可能……” 一说话,她就感受到皮肤被划破之痛,滴滴答答的血从脖子上淌下。她一字一顿,“姑苏城……” 剑又割进脖子里一分,黄袍道士冷眼打断她:“死到临头还想狡辩,脸皮可真是厚啊。” 把剑抵在她脖子上的修士,看她竟丝毫没有还手之力,也冷笑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明珩君仙?连我一个小小修士都比不过?” “嘁,看你昔日碧霄间一赛一路碾压众人,而后又力平干尸人的事,连神像都给造起来了,还以为你多强大,原来也不过如此。” “什么大仙徒弟,还以为真的能压我们一头,想来是个假的罢?” “看来,碧霄间比赛的事还真是作弊取胜的罢。干尸人的事,也是你自导自演的罢。”有人看着她道。 人堆里挤出一个僧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骨埙,本该是神兵,却染了污浊,就由贫僧拿去诵经净化罢。” 说完,目光炯炯地从白露手中夺过骨埙。他嘴角隐隐藏着餍足笑意,还想拿过白露的两曜剑。 但两曜剑早已认主,除主人外无人可使唤它,所以在他指间触到它的瞬间,即刻自己消失。老僧讪讪收回手,只好把骨埙放入自己袖中。 一个小法师见状,悄悄把手从人堆里伸出来,眼疾手快拿走了她腰间锦袋,藏之入怀。 白露的目光从这一张张脸上依次扫过,突然觉得很悲痛。她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只是拿钱办事,其实并不在乎老爷夫人的死。他们是乱世中有自保能力的人,只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便不会受到灾难的侵害,所以更不在乎谁才是赶尸人。 真相是什么?没必要在意。未来会发生什么?没必要在意。 他们只知道,自己今日有理有据地抓获了白露这个所谓的赶尸人,便能居高临下地昭告所有人,自己抓到了一个大祸害,然后享受众星捧月般的盛名,顺便理所应当地拿走属于她的财产。譬如她的骨埙,譬如她的上古神兵,譬如她腰间装着没多少钱的钱袋。 毕竟她害人已是铁板钉钉的事,又没有掌控话语权的能力,他们自然可以不暇思索地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百利而无一害。 白露冷冷看着他们,内心苦笑,脖子里的血漫过她的衣裳,沿着她的指间滑落。 修士手一发力,剑马上要割到她的颈动脉。 嗤啦。 就在这一瞬,密密匝匝的小虫从四面八方爬过来。 哐啷一声,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摔在石上。 “你!你居然暗算我们!”修士跌坐在地上,身上爬满了小虫,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嘶吼道。 白露愕然看着眼前光景,所有修士,都已跌倒在地,翻滚着抓挠自己身上的蛊虫。 一只小虫爬到她的脚边,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腿一麻。 眼前一黑。 第72章 大寒·二 不知昏迷几时,白露头脑清明的那一刻,入鼻便是一阵藕花清香。 她被一阵湿冷气息卷得呛了一呛,缓了许久,一坐起身,顿时大片大片的莲花铺入视野。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叶木舟上,腿边堆了大捧大捧的莲蓬。周身微波荡漾,水中藻荇交横,游鱼翕动。 白露心下存疑,现下明明是冬季,哪来的盛夏藕花? 莫非,这里是用某种力量打造出来的幻境? 她的目光停滞,一袭玄袍的青年端坐在船头。他头戴斗笠,脸上覆着半截面具,日色映着款款水波衬得他睫毛很长,漆黑的双目极其深邃。他缓缓摇着手中折扇,扇面上烫金的鸟兽虫鱼随着折扇的摇动,仿佛活了过来,来回奔跑游动,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白露觉得自己的脖子还在隐隐作痛,伸手摸了摸,却已经被缠了一圈纱布包扎好了。 是赶尸人救了她?这里是赶尸人打造出来的幻境? 她茫然道:“你计划了那么久让我做你的替罪羊,眼下既然已经成功,为什么还要救我?” 赶尸人闻声看了她一眼,眼中含着笑意,“不为什么。在下仅是想让你做只替罪羊,却没打算让你死。毕竟美人香消玉殒,是一件很可惜的事啊。” 白露与他对视,总结道:“哦。按照你话里的意思,你救我的原因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不舍得看我死吗?” “是啊。”赶尸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