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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新年?临近、家家户户热闹张罗的京城,白玉京里绝大多数人都?去了雪渊,甚是冷清。往日?随处可?闻的书声剑声眼下都?无,四方唯有雪在飘飞。 大明楼立于雪中,一如?往昔沉静。前院外头的密林堆满雪,雪面上偶尔能看?见动物脚印。步绛玄一手拉着闻灯,一手拎装猫的竹篓,从林上掠过,来到?院中。 院子里倒是没有积太厚的雪,屋檐之下、长廊之上,置了一个桌炉,一位身?披鹤氅的道者,和一个仅着单衣的俊秀男子分别坐在桌炉两旁,一人手握一根钓竿,钓院子另一头的小池里的鱼。 闻灯见他们如?此,第一反应是瞥了眼那小池,不出预料,池面上结了层薄冰。 这两人把?冰凿开了在钓鱼。 你俩可?真有情调啊。闻灯咽下就要脱口而?出的吐槽,向两位长辈执礼:“师父,师伯。” 北间余抬头,冲着两人笑道:“在鬼渊里历了一次险,感觉如?何?” “命都?差点没了。”闻灯叹息说道。他把?步绛玄手里的竹篓提过来,三?步两步走到?廊上,坐到?桌炉空出的一侧。 “但?你挺过来了,很不错。”北间余拍了拍他肩膀,视线扫到?竹篓,惊喜道:“还带了礼物回来?” “在雪渊上捡到?的猫,想养在这里。”闻灯将竹篓推给北间余,讨好笑了笑。 北间余眸光一转:“如?此说来,它还进过鬼渊?” “不错。” “大机缘,可?。” 北间余笑得甚是满意,而?东和朝闻灯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手腕伸出。 闻灯照做。 步绛玄在闻灯对面坐下,神情凝重严肃,等?待东和开口。 东和为闻灯切脉仅花了十数息时间,便收回手,道:“闻师侄,你至少要花半年?时间来调养。” “静养?”闻灯眼珠子一动。 “喝药调养。”东和笑眯眯说道,一眼看?穿闻灯的想法,“刀术与乐音的修行如?常,但?不可?施展大幅消耗灵力的招式。每过半月,我替你诊一次脉,为你配药。” “意思是我至少要喝半年?药?”闻灯的手不禁颤抖。 “没错。”东和一捋胡须,笑道,“但?如?果能寻到?灵气极其充裕之地,在那处调养,恢复速度可?快些。” 闻灯立刻动起了心思。步绛玄掀起眼眸,在这人开口前反驳:“灵气充裕之地,要么极险,要么难进入,还是在白玉京调养为好。” “你这话说得不错。”东和点头,对他道,“该你了。” 步绛玄伸出手腕。 东和将两指搭上步绛玄脉搏,起初还捋了捋胡须,到?后?来,眉越皱越深。 北间余放开鱼竿,将猫从竹篓中弄出来,单手抱着,对闻灯道:“徒弟,随我来。” 闻灯依言照做,同他一道穿过花厅,走向前院深处。 “灵力何以消耗了如?此之多?”北间余边走边问。 闻灯便将鬼渊上的经历说了一遍,当然,玄绝化骨功突然失效又突然生?效的事,隐瞒了下来。 听完之后?,北间余跟方才的东和一般,深深蹙眉:“凭空消失了?” “是。”闻灯答道。 “但?你师兄并未如?此。” “没错。” “怪哉怪哉。”北间余摇晃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闻灯略加思索,道:“若是下回再发?生?这种事情,便探究一二,若是没有再发?生?,便是鬼渊那地方有鬼。” 北间余依旧摇头。不过此时探寻不出缘由?,便也不在此时纠结,他搓了搓猫脑袋,说起其他:“这一回,小步犯病数日?,你都?陪在他身?边。” “嗯。”闻灯敛低眸光,声音很低,“都?是为了救我,他才没有再压制境界……” 他的话中脸上,包括手里的动作,满是情绪,北间余如?何听不出,打断他的自责:“这是他的选择,你不必内疚。” 闻灯并不认同:“事情因我而?起,他的病因我加重,我怎能不内疚?” 北间余停下脚步,单手抱猫,定定看?了闻灯几许,道:“那你便陪着他,和他一起找寻治愈方法。” “我会的。” “但?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北间余的神情忽而?严肃,“小步的病,我多少有些了解。他犯病的时候,是不认得人的,无论是谁靠近,都?会拔剑相向。” 闻灯惊住了:“可?他……认识我……”不仅认得,还会关心照顾他。 北间余见他神情,轻轻一笑,拍了拍他脑袋,带着猫离去。 闻灯目送他,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竟然把?猫抱走了。但?闻灯也没心情上前追回,他在原处找了个地方坐下,说不出心中情绪如?何,坐着望了会儿天,弹掉几片雪花,又起身?,回到?前院游廊上。 步绛玄和东和已不在此处,但?桌炉和鱼竿仍在,他捞起鱼竿,向前一甩,甩进水池中。 他没打算能钓上来什么,只是模仿钓鱼的动作,让鱼钩沉进水里,过会儿又提起来,没想到?“收杆”时,步绛玄从外走进来。 闻灯挑了一下眉毛,本?想开个玩笑逗一逗乐,换换心情,却见他绷着脸,异常严肃认真。闻灯蹭的一下站起来,变得紧张:“你表情为何这般凝重?东和师伯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