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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家剑法,第三十九式,放逐臣。 这又是一记大开大合的招式,招如其名,尽显放逐之意,势出之时,剑下便生出一股地动山摇的趋势。 步绛玄眉梢轻轻一蹙,足尖一点,疾掠。 还是白玉京的入门剑,不过换了一式。这一式,别人间剑自左侧击出,剑锋从上而下一压。 这像极了他纠正闻灯练刀时做不到位的动作,而他借着这个动作,直接将步靖川的这一剑打散在中途,令步靖川招不成招! 拆招已过两次,步绛玄不再给步靖川主动出击的机会,顺势将别人间剑一挽,脚下步伐错踏,打向步靖川胸口。 剑在清啸,落势极沉。 步靖川双目一骇,飞身急退。 步绛玄再挽剑,剑光拉成一道细而明亮的线,乍然一闪,锁住步靖川去路。那绛衣在幽微的风中轻缓起跌,跌出的那一抹光弧,像振翅飞过的蝴蝶。 他连出数剑,攻势并不密集,但招招寒,招招冷,是蝴蝶化骨,凌厉如刺,直击关键与要害。 步靖川提剑挡了十招,第十一招时,惊觉自己已身在步绛玄以剑意剑光铸成的牢笼之中。 他进退不得,而步绛玄在他前方三尺处,别人间剑微偏,光寒一刹,逼上喉间。 这一刻,步靖川瞪大眼睛,忘记呼吸。 五年前,步绛玄曾来过一次明镜台,目的是打人。那个人是步靖川。 五年后,他再一次来明镜台,目的还是打人,打的依旧是步靖川。 结果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以极简之招连破萧山步家的剑法,是如何做到的?”三楼上,一名穿明镜台院服,以法器覆面、借此淡化场间灵力的男子语气惊恐,问身侧之人。 身侧之人乃程复惊。他手扶栏杆,凝眸注视场间,回答的声音极低:“灵力全部聚在剑尖上。” 他的好友指着比试台,声音瓮瓮的:“那可是最弱的入门剑!也就强健强健身体,练个出剑的架势来!” 程复惊凝重摇头:“赢得此战,非他所用剑法。他对灵力的控制,已远你能想象得到的,那剑牢笼上的灵力,不多不少,正好是步靖川无法招架的程度。” 好友境界不如程复惊高,听他这样说,只觉得疑惑,转眼看见在比试台另一边的闻灯,恍然悟出什么,再度瞪眼:“他用这样的剑法接招,是不是为了不搅散闻书洛弄出的灵气!” “大抵如此。”程复惊回答。 好友神情复杂,看看场下,又看看他,问:“你和他打……能打过吗?” 程复惊抿唇不言。 比试台上,步靖川被剑气削落一绺发。他呆呆地看着这些发丝散落在灵气结成的雾里,低喃说道:“我输了……我还是输了。” 步靖川是那样的不敢相信,以至于神情显得有些木讷。他六岁入清净境,十岁便至清境巅峰,五年前离开神京、闭关苦修,精益求精,为何还是打不过? 他手指颤了颤,突然之间意识到某个关键,猛地抬头,问:“你是不是……能够入神心空明境了?” 此言一出,举楼哗然。 步绛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收剑,漠然走过,看向比试台另一边。 台上灵气凝成雾,闻灯站在之中,手中握刀,月白衣袖翻飞飘扬。 他炸了一车灵石,灵兽们的状态稳定了下来。浣熊一分为三,其中一只在他身前身后游荡,毫不掩饰保护意图,另外两只分别袭向叶问灵的两条腿,让叶问灵无法施展出那灵活的身法。 山雀在空中,黑兔又一次变得硕大如小山,企图砸到叶问灵身上,将她重重压垮,而熊在叶问灵背后,向她狠狠挥拳。 看着这样的画面,不知为何,闻灯有些想笑。 他终究是忍住了。 他对战叶问灵的目的是试刀,但叶问灵境界高出他太多,如果对方一招便把他撂倒,这刀也就无处可试了。灵兽们对她的牵制,刚好能让她无法全力以战,又不至于无法出招还招。 闻灯继续对着叶问灵使出独酌刀法。 他和人正经交手的次数屈指可数,对战经验少得可怜,对对手的功法亦是知之甚少,故而只能套步绛玄教给他的固定连招套路,去将叶问灵打上一打。 这难免显得生硬了些,不过随着时间流逝,应对渐渐变得灵活。 叶问灵却是恼怒,这样的打法不仅令她憋屈,更重要的是,她的脸还被浣熊划出了两道口子! 她将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的山雀和从上空砸落的黑兔打落在地,再一回身,剑风一荡,把熊和浣熊扫走,对闻灯说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赢过我了吗?” 由于灵气过盛,又怒火中烧,她脸色越发的红。 “姑娘,不瞒你说,我也不觉得我能赢你。”闻灯往前递刀,刀身自下往上,挑出一弧寒芒。 他仔细注视着叶问灵,语气很认真,“但做人呢,总要怀揣梦想,对不对?更何况,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灵石,总得物有所值才行。” “你莫要狂妄!”叶问灵被他这话气了个倒仰,握紧长剑,格住逼来的刀,再用力一削,将人挥退。 灵兽散落四方、尚未重新发起攻击,她趁着这个空档,往剑身上注满灵力,踩着颇具迷幻力的步伐,几度更改方位,向闻灯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