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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京同门给的灵兽皆是小巧易藏型,其中两只是山雀, 另一只是黑兔。闻灯让它们排成一排, 熊哥体型过于庞大,只能憋屈地坐在墙角处。 他不清楚前两者如何战斗,想了想, 半蹲下来, 对众灵兽提议:“一会儿上场后,你们自行商议如何打?” 熊哥前掌拍地,其余几只叽叽喳喳叫起来, 闻灯辨了辨它们的“语气”,得知它们同意了。 闻灯站直身,拢了拢衣袖, 走到步绛玄身侧。 这时候, 台上正进行的比试分出胜负, 他朝下看了一眼,转头对步绛玄道:“到我们了。” 他用笛子挑开从耳后滑落下来的那绺发, 弯眼笑起来, 举起空闲那只手:“步同学, 这可是五年来,你第一次在秋会中落场,击个掌,纪念一下?” 步绛玄偏首, 同闻灯对视一瞬,目光落到他手上。 崇明楼中,开始宣布下一场对战者的姓名。二对二的比试, 参赛双方自然是两人,但这一场,其中一方的名字,却只有“白玉京闻书洛”。 不知内情的人不由将目光投向白玉京众人所在之处。 闻灯站在二楼偏僻角落中,立柱遮挡了外面的视线。他伸出的手晃了晃,凑得离步绛玄更近几分。 步绛玄看着这只手。 手掌有些小,手指却是细长的,指腹和掌间结着一层薄薄的茧,但并不影响美观。 他眼眸又敛低,良久,才伸出左手,击上闻灯的手掌。 啪。 一声脆响。 他顺势将这人的手臂抓住,将他带到比试台上。 闻灯一身月白衣裙,方才披上的斗篷亦是同色,从二楼落下,衣摆在虚空中扬起弧度,美好得像是绽放出一朵花。 步绛玄目光一触即收,在这人站定后放开手。 闻灯向前走了一步,看向明镜台的方向。 “她就是闻书洛!数试第三的闻书洛!”不知从哪里传出的声音,经由秋会第一日的数试,已有许多人认识闻灯。 “和她一起的那人……我怎么觉得是步绛玄?” “东亭如玉绛衣冷。他就是步绛玄!” “步绛玄竟然落场秋会了?这是历年来的第一次吧?” “闻书洛面子这么大,能请动步绛玄和她打双人战?” 步绛玄被认出,楼内立时议论纷纷,嘈杂如同菜市。他神情不为所动,闻灯亦没有受到影响,目光紧盯前方。 有两个人从不同的方向落到比试台上,一人着霜白滚银边大袖院服,一人身穿明黄。 明镜台的步靖川和山阳学院的叶问灵。 曾经的凌云榜第四和如今的凌云榜十一。 前者的长相,跟步靖华似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眉宇间褪去了稚嫩和青涩,多出几分被苦修磨砺出的成熟和沧桑;后者则生着一张漂亮的脸蛋,神情自信骄傲。 闻灯注意着他们的武器,都使剑。 依照习俗,比试双方在交手之前,要互相见礼,但闻灯和步绛玄并肩而立,谁都没动。这让准备上前一礼的叶问灵止住脚步。 步靖华目不转睛看着步绛玄,步绛玄的目光在闻灯手中那支玉笛上。 楼内沸沸扬扬的说话声忽而沉寂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的一声,清钟撞响。 比试开始。 周遭终于有人重新说起话,但闻灯抬起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姿势,让这些声音止住。 他唇角一弯,轻轻柔柔笑道:“我有点话要说。” “我从未有过参加秋会的打算,更没有向任何一类比试递过名签。 “第一日数试时,我登此台,是因为山阳学院的某个人利用规则漏洞,向我发起挑战;今日武试,我再度登台,是由于某位不知名的人通过某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让我的名字出现在了对战名单上。 “两次登台,皆非我愿,但可千万别认为,我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闻灯声音清脆,但话到末尾,语气不再温柔,清亮的声线染上寒意,颇为凛冽。 崇明楼内静得落针可闻。他的这番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思考。谁都看得出闻灯的境界,而他们在他这个境界时,也都不会想着来秋会上比一比。 让他的名字出现在武试中的,必然是仇者。 而他和谁结下仇怨呢?新台门一战被他打败的步靖华,数试上自取其辱的姜国公主。偏生这两人,和比试台上的两人都有些关系。 人群的眼神变了。 于此一刻,二楼两只山雀拍动翅膀,于半空中盘旋数圈,掠低来到比试台间。 浣熊和黑兔扒着熊的两条手臂,随它一道跃下,“咚”的一声,砸落到比试台上。纵使崇明楼中纤尘不染,这一番落地不曾扬起灰尘,仍是让地面晃了两分。 闻灯捏住玉笛,由慢而快,在指间转出一朵花。 “现在可以开始了。”他向着对面的人说 步靖川向前一步,对步绛玄道:“我只是想和你比一场,看看别人间剑,是否该继续在你手里。” 步绛玄冷漠看着他。 步靖川视线转向闻灯,在他身上瞥了一眼,又对步绛玄道:“我不会对你师妹出手。” 闻灯笑了:“你这算解释缘由?那你跟你旁边的叶姑娘说一说,让她也别出手,和我一起到台下去,嗑磕瓜子喝喝茶,看你俩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