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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惜灵出来的时候,他上前一步,整个人站到了光下,漆黑如墨的眼瞳跟着映入暖光。 “你居然认识席秋老前辈。”阮惜灵说。 “是一位熟人认识,我请他帮忙牵线搭桥。” 沈微澜说,“阮承先生告诉我,你在剧组好像遇到了困难,走这一趟应该对你有帮助。” 阮惜灵肯定点头。 沈微澜问:“相比戴乐游怎么样?” “怎么提起戴影帝?”阮惜灵满头问号,“戴影帝和席秋老前辈所处年代不同,戏路也不一样,不能比较的。” “戴乐游也是你崇拜的演员。”沈微澜顿了顿,不动声色继续打探,“你遇到麻烦,没请教过他?” 阮惜灵摆了摆手:“戴影帝虽然很好相处,但我们还说不上太熟,有些问题我不好麻烦他。” 她遇到的,不是演戏技巧上的问题,戴乐游也帮不上什么。 阮惜灵想了想:“不过,我没想到席秋老前辈会把我的作品都研究分析一遍,前辈对我的帮助确实更大。” 席秋是演艺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眼光毒辣,看出了一些阮惜灵自己没发现,也从未有人跟她说过的细节,有演技方面的问题,也有心态方面的,阮惜灵受益良多。 童年偶像的认可和鼓励,也给阮惜灵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沈微澜放下心,神色带上浅淡的笑意。 席秋这里只是今晚第一站,沈微澜接下来还安排了其他行程,但阮惜灵不一定愿意跟着他去,沈微澜正在思考如何开口才能让阮惜灵顺理成章接受,即使他示弱装委屈也无所谓,结果阮惜灵突然说:“你把手伸出来。” 沈微澜问也没问,乖乖伸出手。 阮惜灵从包里取出一个小纸盒,放在他手上。 “用前辈家里厨房的时候,我多做了些小点心,这些是给你的。”阮惜灵说,“谢谢你为我创造这个机会。” 沈微澜表情未变,阮惜灵知道自己这份礼物对人家来说很磕碜,不好意思地笑:“条件有限,我只能先准备这么简陋的东西,之后再用其他方式谢你。” 其实沈微澜不是平静无波,而是心跳到做不出表情。 他既想通过阮惜灵的感谢和她建立更多联系,又舍不得阮惜灵因此感到负担。 “举手之劳而已。”沈微澜说,“这些就够了。” 沈微澜握紧手指,收起纸盒,生怕阮惜灵后悔了想讨要回去。 “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吧。”阮惜灵又说。 接连的意外让沈微澜好使的大脑险些停摆。 沈微澜木然坐进车内,顺着老城区这条路带阮惜灵来到郊外。 阮惜灵跟在沈微澜后面,走上一座桥梁,桥下的河水静静流淌,两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郊外的星空比城市里更好看,繁星倒映在河水上,仿佛河里盛满了璀璨发光的宝石。 阮惜灵本以为要去咖啡馆或者茶馆,被沈微澜带来这里有些意外,不过这里空旷安静,也是谈话的好地方。 先开口的是沈微澜。 “我曾经做错了一件事。” 虽然一开始因为阮惜灵的邀请而有些手足无措,但这么一会儿过去,沈微澜已经意识到阮惜灵主动找他是要说什么。 他先发制人。 “一个很好的人,她帮助过我许多,我却为了一己私欲做出伤害她的事。”沈微澜嗓音低沉,“我想竭尽所能弥补,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给我机会。” 阮惜灵眼神意外地静默了片刻,然后说:“也许你的想法错了,她想要的不是补偿,而是你能放下。” “我放不下。”沈微澜说,“我欠了她太多,可以说这条命都是她的。” 阮惜灵很想说不至于不至于,她心里一直清楚,就算没有她,沈微澜也能度过植物人的那段时间,她的出现只是让这个过程变得轻松了些。 阮惜灵做梦越来越少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快要脱离这个奇异的梦境。 因为她的出现时间一天比一天短,沈微澜的情绪逐渐不稳定,隐隐散发着极端的忧虑与焦躁,像是深陷于即将失去的恐惧之中,开始变得不理智,阮惜灵提出想趁最后这段时间去其他地方看看,被沈微澜矢口否决。 沈微澜压抑的情绪被这根引线点燃,他强制让阮惜灵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想尽办法留下阮惜灵,乃至采用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 阮惜灵不想见他,索性减少了睡眠时间,直到她再也不会做有沈微澜存在的梦。 阮惜灵轻声问:“你不怪她?” “绝不可能。”沈微澜说。 阮惜灵以为沈微澜会责怪她,怨怼她,然而听见沈微澜的回答,她的内心浮现些许歉疚。 最后发展成那种不愉快的情况,阮惜灵从未把原因都归咎在沈微澜一个人身上,她也有责任。 身为一个孤儿摸爬滚打长大,过得姑且还算吃穿不愁,阮惜灵不可能全然是大公无私的人,她许多时候也在为自己考虑,比如刚进孤儿院的时候跟着赵择,一是想回报赵择的帮助;二是她记忆模糊,又置身一个不太善意的陌生环境,内心其实十分恐慌,她隐约觉得到自己原本有个哥哥,于是将赵择当做哥哥这个形象的寄托,希望能得到保护。 沈微澜的事情也是一样,沈氏那样的庞然大物,对当时每一天还在精打细算的阮惜灵来说,完全是遥不可及的两个世界,阮惜灵判断如果透露自己和沈微澜的牵连,带来的更多会是麻烦,于是自私地选择隐瞒,任由沈微澜的家人担惊受怕,也不向沈微澜透露他车祸昏迷后外界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