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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文向后一仰,倒在沙发上。 “那我可能不是真正幸运的虫。”他含含糊糊地说,“我马上又要上法庭了……” 这回是真正的法庭。关于马修的法庭。 “其实话说回来,我觉得这件事也挺怪的。”艾文嘟嘟囔囔,“想当年,他追杀我们追杀得多紧密啊,霍登那么狼狈,连把星球上还有一只雄虫这种事情传出去都办不到。正常电影里面,主角难道不应该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击败最大反派吗?怎么到了我这里,他显得那么弱小,我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念念稿子,再跟他在法庭上走一趟呢?联邦不会给雄虫判死刑,但根据霍登那边的说法,主要因为他涉嫌谋杀雄虫,所以会给他判无期徒刑。” 瑞安在他旁边坐下来,“时局不同了吧。” 艾文却突然坐起来,“我不想讲他了。你呢?你从来没有讲过你的雄父和雌父。” 瑞安摇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们。” 他们提过瑞安是战争孤儿这一类事情吗?可能提过,但艾文忘了;也可能没提过,但他联系最近新学的内容推断了出来,反正他看起来像是意会,并且不再问了。 艾文只是说:“好巧,我也不认识我的……两个都不认识。” 他说完,突然中途想起什么,用鞋跟提了提沙发座。 然后他转过头来,脸色发红,“你说,我们会有吗?” 他思维跳得太快,瑞安一时没跟上:“有什么?” ““那个”。”艾文说。出于一些理由,他似乎不好意思把那个词说出来,只是在空中比了个圆。随后他立刻自己追加道:“当然,说这个可能有点早。不过……嗯,还是有可能的,是不是?” 瑞安又叹了口气。 “对。”这回他倒是同意了艾文的说法,“还是有可能的。” 第48章 法庭的结果倒是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部分。艾文坐在证虫席上,感觉这一天过得像是在做梦。眨一眨眼睛,轮到他讲话:嗯,是的,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然后不需要他讲话了,两边律师轮流讲话,最后法官的锤子落下来: 雄虫马修,因为涉嫌谋杀自己的雌君和雄子,被判有罪。 艾文呼出一口气,立刻往旁听席上看去,直到看见瑞安才放松下来。 这大概是瑞安在这段时间内第一次重新出现在类似的公众场合,在外面就有虫想要拦住他们拍照,但瑞安表情非常冷淡地,把他们拒绝掉了。 艾文移开目光,在法官宣布庭审结束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然后他汇入虫流,飞快挽住瑞安的手,准备两只虫一起从特殊通道往外走。艾文正要这样做,突然发现从不远处有一只雄虫在向他走来。起初他还不明所以,但当对方走近,他才确信对方是直直向着他走来的。那只虫也是雄虫,个子和艾文差不多,戴着花边眼镜,穿带金线的西服套装,看起来非常像个艺术家。 艾文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只是走到艾文面前,看了他一会儿,仿佛欲言又止。 然后这只艺术家虫也消失了。 这个小插曲过后,艾文终于和瑞安一起上车回家。在关上车门的时候,艾文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来什么?” “那只雄虫。”艾文转过身,表情非常困惑,“他是马修的另一个雄子,我的兄弟米克。我以前在新闻上见过他的,奇怪,他今天在法庭上吗?反正证虫席上没有他……也不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 的确奇怪。米克很可能非常恨他,也应该说些尖酸刻薄的话,但他就是一个字也没有说。 “不过他确实是个艺术家。”艾文补充,“至少新闻上是那么说的。说不定他还认识我们宿舍里做风铃的那位艺术家呢。” 但总而言之,这一件事情就此结束了。接下来艾文要继续在研究所上班,虽然想到那些不公正的交易和贫穷无奈的实验雌虫令他内心忧郁,但他不过是一只小虫物,在这上面没什么发言权。 “再说,一切已经发生了。”艾文说,“那我最好还是尽量高效率地搞研究,减少他们的痛苦。” 他们正在车里说话,艾文的光脑突然又响了起来。 可能是霍登的新信息。 艾文立刻打开光脑,看看这位霍登有何高见。然而令他疑惑的是,这次的发件虫并不是霍登,而是……一位匿名虫? 艾文再三确认,发现信息来源确实是一堆乱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只见匿名信息的第一行写着: 【尊敬的艾文雄子,下午好。】 【我是您演讲的一名小小听众。通过您的言辞,我不难听出您的政治立场,即您是自由党的忠实拥戴者。】 【我曾经也是自由党的忠实拥戴者。】 【直到几天前,我无意间破获了一点小小的秘密……我希望将它和您分享。】 艾文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他把瑞安也叫过来一起看,两虫同时在这一行字上停下,相互看看,表情都非常紧张。 【当然,我并不希望您被过于复杂的新信息淹没。所以我只先向您抛出一个小小的问题,您可以很轻易地找寻关于它的答案。在那之后,您一定会浮现出更多疑惑,到了那时,就是我们共享秘密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