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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闻益阳:“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嘲讽你。”闻益阳看着电梯里的沈劲,扯了扯嘴角,“两年了,明明什么有利条件都占尽了,唾手可得,却还是被自己放飞了,活该。” 电梯再次停在一楼,而这次,闻益阳没有再按电梯。 电梯门打开,他率先迈出去,回过头看着脸色灰白的沈劲: “说实话,但凡你真的肯愿意去了解她,去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就会明白,她这几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 病房里。 陆柏良走进来,阮胭还没有睡。 她睁着眼,就看着白色的床单,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柏良问她:“怎么还没有睡?” “不敢睡。”阮胭恍然被惊醒似的,看着他。 “为什么?”他走过来,坐在床边,温和地注视着她。 “像做梦一样,不太真实。” “别怕,不是梦。”他问她,“腿和头还痛不痛?” 她摇头,“你怎么还在医院?” “等一个小孩,我答应了她,今天给她讲故事,但她现在还没有来。”陆柏良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了“12”。 “你,还是这么,”阮胭握着床单的手指紧了紧,想到一个词,“君子一诺啊。” 陆柏良笑笑,没说话。 病房里的白灯亮堂,把他的眉目照得清润。 阮胭说:“真好,你一点也没变。” 陆柏良替她掖好被子,“你也没变。” 阮胭摇头,“我变了,哥哥,在和你分开的这几年里,我做了很多荒唐的事。” 他静静地听着,等她继续往下说。 “荒唐到你都想象不到出来。”阮胭看着他,像是一个在和神父忏悔的虔诚使徒。 神说,祷告、忏悔,就可以得到灵魂的鞭挞与救赎。 她还配吗。 “我和沈劲在一起过。”她看着他,“我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甚至如果你不出现,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真相,我会让他一直怀着对我的愧疚,为自己换取一个无忧的生活。” “我早就已经变坏了,很坏很坏。”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 她说完了,不敢看他。 她是个罪人,最怕看到神父清明的眼。 灯泡闪了下,一秒不到的工夫,她却只是听到他说,“我知道。” 沈劲小时候对宋叶眉的意思,他们那群人都知道,今天在病房门口看到沈劲,再联想到阮胭和宋叶眉相似的模样,他回去后,仔细想了想这个中可能,也就明白过来了。 “我站在你这边。”他说。 阮胭蓦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首先,沈劲也有错,你们两个人,最初的目的都不单纯。其次,他的性子我很了解,刚劲强硬,和他在一起的这两年,你肯定也受过不少委屈吧。”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语调平和,哪怕声音残哑,却也依旧不缓不急,像下过雨后的天。 “最后,因为你是阮胭,所以我站在你这边。” 阮胭怔住,久久不敢言语。 墙上的挂钟,指针滴答。 “12”下的分针终于过去了一半。 她看了眼钟摆,问他:“你还要等她吗?” “等。”他点头,“你先睡吧,我去值班室休息。” “好。” 她看着他出去。 陆柏良,要是你可以不那么君子一诺就好了。 可是要是不,他就不是陆柏良了。 门被他咔哒掩上。 * 沈劲开了门。 他坐在沙发上,拆开手里厚厚的文件袋。 这些都是向舟连夜加急去调查出来的阮胭的过往。 他坐着,一页一页的翻看。 从她在船上的故事开始翻,一页一页—— 翻到她的父母在海上失事,她被接到平水镇的舅舅身边;翻到别的孩子高考毕业后都去毕业旅行,她却在纸厂里一天一天折纸盒子攒钱;翻到她和陆柏良在三峡相遇;翻到她和陆柏良在三峡同时遇到水灾,两个人一起活了下来;翻到她为了陆柏良去复读考上首医大…… 直到,那场医患矛盾。 她被挟持,陆柏良被刺伤。 沈劲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喉咙头的那道疤,心中和喉头同时发麻。 他抽出向舟找到的陆柏良和阮胭的合照。他们在图书馆门前,并肩站在一起…… 张晓兰听到声响,走出来,看到桌上的照片,她情不自禁地喊道:“陆医生!” 沈劲疑惑地看着她。 张晓兰走过来,惊喜道,“老爷,陆医生和夫人竟然真的认识!怪不得啊……” 沈劲敏锐地抓住一点:“什么怪不得?” 张晓兰立刻把嘴捂上。 沈劲目光一沉,“说。” 张晓兰嗫嗫嚅嚅道:“就是……陆医生以前在平水镇上当过大夫,我跟夫人提到过。然后她会时不时问我一些关于陆医生的问题……” 张晓兰看了眼沈劲的脸色,继续说,“但是老爷,你相信我,夫人她绝对绝对,对陆医生没有什么想法!” “她都问过你什么,一件一件说出来。”沈劲不理会她的发誓。 张晓兰想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