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
字密密麻麻，盛菁菁看了半天终于明白，原来面对那些痛苦的过去，竟然还得不停面对才能彻底脱敏。 心理学可真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当天晚上，她就失眠了。 她自然是相信医生的判断，更认可这种手段痊愈的概率。 可她又实在不忍心让母亲去回忆那段痛苦的过往，更不忍心把她暴露在外界的评论当中。 辗转反侧，最后她选择给计嘉澍打了电话，并在电话里把前前后后的事情都同他说了一遍，想让他给自己一个建议。 “计老师，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医生的建议我到底要不要采纳啊？”她抱着手机趴在被窝里，因为怕睡在隔壁的母亲听见，她特低压低的声音，嘴唇紧紧地贴着话筒。 一起一伏间的呼吸声似乎都能清晰的传递到计嘉澍的耳朵里，女孩儿甜美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哑哑的，格外撩人。 计嘉澍坐直身子，喉结上下滚动，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冰凉的水落入口腔，人终于清醒一点。 可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你和你mama像吗？” 这是什么意思？ 盛菁菁觉得奇怪，可还是诚实的回答：“我和我mama肯定是有一些很像的地方呀，比如我的鼻子长得跟我mama一样，还有我mama年轻时候运动能力也不错，还有……” 她还在思考其他的相似点，计嘉澍却把话截了下来：“还有，你们都特别强大。” 盛菁菁是那个年纪小小就敢拿着板砖吓唬人的小丫头，而盛母则是那个为了保护孩子而不惜放弃自由的瘦弱女人。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给了她一个最好的建议。 逃避没用，主动面对才能解脱。 “我知道了。”她心下有了分辨，淡淡道：“谢谢你啊，计老师。” 其实对于自己如此依赖计嘉澍，盛菁菁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什么决定都自己做，可是计嘉澍出现以后，她却开始逐渐把信任感一点点加到他的身上。 似乎是知道，无论什么样的问题，无论什么样的困难，计嘉澍总是会帮她一起扛。 他也永远不会拒绝自己。 计嘉澍温柔的笑道：“你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可以吗？” “嗯，你问吧。” 那头顿了顿，声音低沉厚重：“我想问，盛小姐什么时候才会愿意公开我这个男朋友呢？” 盛菁菁被他说得脸热，一下子害羞起来，只得说道：“太晚了睡觉吧。” 说完，她匆匆挂断了电话。 女孩儿的声音瞬间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蜂鸣声，仿佛能看到她羞红脸的可爱样子，计嘉澍心满意足进入梦乡。 第71章 测谎仪 她就是个杀人犯，你洗不白的。…… 听盛菁菁说明天要带她一块出席记者发布会, 盛母一夜未眠。 不是不愿意帮女儿这个忙，是实在有些害怕。 她深知自己作为当年事件的当事人，如果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出席这样的记者会公开澄清, 那么外界的恶意就会降低, 这不仅能解决女儿目前的事业危机，同时也能避免再次被网络暴力。 毕竟, 人们更愿意同情弱者。 可是, 无论怎么安慰自己, 她还是害怕。 害怕被人再问及当年的遭遇，害怕被人说她是个杀人犯…… 那些血腥暴力又痛苦的记忆，像是刻在了骨骼里, 这么多年来，几乎每夜都会闯入她的梦境。 她永远忘不了年轻时候那段痛苦的生活, 也同样忘不了自己砍下第一刀时候, 那个男人惊恐又慌乱的眼神。 他们变成了恶毒的梦魇, 日日来梦里催她的命。 头昏脑涨，心口处传来阵阵的钝痛，整个人像是被扔在了水里, 出了一身的冷汗。 盛母知道自己又要犯病，情绪开始不受控制的越发焦虑。 越来越压抑的情绪席卷全身，她的意识逐渐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 不行, 太晚了, 孩子都睡了，千万不能吓到她。她强迫自己冷静。 对, 吃药！ 医生开的镇定类药物放在床头柜里，她只能手忙脚乱翻找出来吞食两片。 抽屉被翻得乱七八糟，就连床头柜上的小夜灯都被她打翻在地上。 苦涩的味道卷入口腔, 她甚至来不及去给自己倒一杯水，就硬生生的往下咽。 可不知是因为心急还是别的，小小的药片卡在喉咙处，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呛得她连咳了好半天。 “mama，你怎么了？”盛菁菁应声推门而入，见了一地狼藉的景象，连忙给她倒水拍背。 好半晌，那粒药片才终于咽下去。 几乎失控的盛母，在看到女儿惊慌的神情以后，也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她呆呆的在鸭鸭床上坐着，嘴角还有水渍，脸色苍白，整个人像是快要虚脱一样，软绵绵的毫无生机。 盛菁菁不言不语，抬手打开了卧室灯，什么都不问，只是蹲坐在床边整理被扔了一地的药物。 母亲自出狱以来，犯病次数明显减少，而且以往每次发病都能很快得到有效的控制。 而今天这一遭，很显然，是被即将出席的记者会吓坏了。 她突然有些不忍心。 像是一个新手家长一样，明明知道严格教育才能让孩子变得更加优秀，可是却又不忍心剥夺孩子那点简单的快乐。 她同样不忍心剥夺母亲好不容易拥有的平淡的快乐。 算了，那些什么所谓的心理疗法，那些什么坚强不坚强的，就让他们见鬼去吧！ “妈，吃了药好好睡一觉，明天记者会你就不用跟我去了，我自己可以的。” 因为药物作用，盛母的行动开始稍微有些迟缓，她慢慢的抬起头，一字一顿的说道：“没事，妈就是刚才有些难受，吃了药就好了，明天早晨起来肯定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她还在强颜欢笑，可是盛菁菁愈发的难过。 她矮下身子，帮母亲盖好被子，关上屋内的大灯，用和缓而温柔的语气慢慢哄着：“睡吧，睡吧，mama，别怕，外面的事情都交给我吧。” 不知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还是因为女儿的话，盛母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 次日一早，计嘉澍亲自来接她去记者会。 陆显闷闷不乐的坐在后座上，像个监督女儿恋爱的家长。 盛菁菁开门上车，并顺手递给计嘉澍一份热腾腾的早餐。 感觉自己被特殊照顾的计嘉澍整个人都明亮起来，他炫耀似的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陆显。 陆显：呵！幼稚。 盛菁菁还在背包里翻着什么，并没有注意二人之间的眉眼交锋。 “陆哥，我不知道你也来了，好在我背包里还有面包，你吃这个。” 陆显笑容满满接过早点，大声道谢：“小菁，你心可真细。” 计嘉澍翻了个白眼，不满的瞪视陆显，似乎在责怪他来叨扰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阿姨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陆显懒得理他，只得转移话题：“你昨天不是说想带你母亲一块儿去参加记者会么，消息我们都已经发出去了。” “嗯……我mama今天恐怕是来不了了，她昨晚犯病犯得厉害，吃了药现在还在睡……”盛菁菁情绪有些失落。 计嘉澍一皱眉：“要不要送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估计就是被这个记者会吓得，所以……”她的语气带着些歉意，说去的是自己，这会儿说不去的又是自己，总还是给别人带来了麻烦。 陆显沉默着思考了半天，伸出手从后面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没事儿，本想着阿姨去澄清起来显得我们真诚一些，不过不去也没关系的，毕竟你才是这帮人的关注点。” 他说着，从身旁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些文件递给她：“这是你父亲当年一些不良行为的记录，也有你母亲当年家暴报警的记录。” 毕竟圈内实在少见这种涉及刑事犯罪的明星，尽管不是她本人，但是对她的影响也是极其恶劣的。 盛菁菁一度是年轻有活力的小花的代名词，可是如今被冠上了杀人犯的女儿这样的头衔，很多代言都已经被解约，甚至一些待播剧都开始受到影响。 大家都知道这个招待会的重要性，她点点头接过那一摞资料。 “别怕，还有我。”计嘉澍侧过头，认真的凝视着她的脸，温和的说道：“没人敢再欺负你的。” 他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捏了捏。 这句话实在让人心动，就算听到了再多次还是会叫她觉得温暖。 她同母亲说，mama你别怕，外面的事情交给我。 可是，外面的世界大，她自己也会怕，所幸又遇到计嘉澍，他告诉她，你别怕，有我，没人敢欺负你。 像是能感受到他的那份诚恳和认真，盛菁菁的心都热起来。 她重重地点点头：“嗯，我不怕。” ** 记者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举行。 网络时代，这样直面媒体的记者会几乎快被网上发声明的形式取代。 可盛菁菁这件事的性质，与他人的不同，所以公司斟酌许久，选择了这种线下记者会的形式，并同步在网上进行全程直播。 三人到达现场的时候，记者们都早早的准备好。 计嘉澍送二人抵达停车场，原本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准备出现在现场。 可是千算万算算错一步。 停车场内早已经蹲了许多想要拍摄一手画面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