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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尚记得,昔日洛阳城内,几大花魁为乐终兄相争,若谈风流,怕是这世上再无第二人能与乐终兄相比,可叹今日竟无美人作陪? 这些人倒不是真的关心有无美人,只是借机打趣姚章罢了。 姚章也只笑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又一笑道:诸位若是在赵公麾下做事,怕是过不了几日,也不愿在外看美人了。 哦?此话怎解? 姚章笑笑不答,又举起酒盏、站起身来,躬身道:诸位一路辛劳,章当敬一杯。 不敢、不敢。众学子都忙起身让过,心中难免多些熨帖。他们本就是没甚声名在身的学生,如今姚章深得赵兴信重,地位不同昔日,却仍旧亲自为他们设宴,言谈间更无丝毫倨傲,仍是平辈相论、玩笑亦是开得若是易地而处,他们恐怕做不到此等程度。 倒是张礼看着姚章和这些人推杯换盏,交谈甚欢的模样,若有所思,趁着姚章离席之际,他也跟了上去。 师、师兄,你、你是不是、逃、逃 姚章一抬手,止了他这磕磕巴巴的话,皱眉道:子仪,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这么想师兄呢? 张礼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姚章,见他似乎真的有些生气,虽还是将信将疑,但还是低头道歉,对、对不住,师兄。 姚章听了这话,脸上的怒气顿消,他抬手拍了拍张礼的肩膀,笑眯眯道:我这是替主公招揽人才呢,可是正事,如何能叫逃公呢? 然后趁着张礼愣神儿的功夫,快步绕开他,重新又回到了席上。 张礼:!!! 所以,你果然还是逃了!? 张礼看着眼前空空如也的地面,愣了一阵,还是僵着一张脸回了席上。 当年姚章与他一同从师少陵先生门下时,他隔三差五的就要奉师命、去找自己这逃学的师兄 往好处想,如今起码不必要他来寻人了 也不知如今赵公麾下,会是哪个倒霉蛋,接了他当年这个担子。 张礼正想着,就看见方才还眼神明澈、口齿清晰,丝毫看不出醉态的姚章,一杯酒下肚之后,立刻姿态全无地半趴到了桌子上,举着空空的酒盏傻笑一阵,又劈手夺了他的酒盏,大着舌头含糊道:喝喝接着喝 杯里的酒水晃晃荡荡撒了一身,又被怼到了他的嘴前。 不待张礼有所反应,一只素白的纤手就握住了姚章的手腕,将磕在他门牙上的那酒盏取了下来。 浓重的酒气下,一阵淡淡的馨香穿来,让人为之一振,那若细嗅下去,又寻不到踪迹。 耳边传来一道有如黄莺出谷般清丽的声音,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我家先生喝醉了,多有冒犯。 张礼愣了愣,侧头去看,他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 方才那香味是这位姑娘身上的 想着,张礼莫名红了脸,本就口吃的他越发说不利索话了,无、无无无、无妨。 那姑娘似乎多看了他一眼,又微微屈膝行礼,随后便去扶醉得不省人事的姚章,又拉着半靠在她身上的姚章,冲着宴席上的人致歉。 看姚章醉成这般模样,这宴上的人自然不好强留;再者,这位姑娘虽连脸都未露,但其姿态之从容淡雅,莫名让人生出些不敢冒犯的感觉来,连方才因为微醺而放浪的动作,也收敛了不少。 姚章便是一介文士,那也是一个比梁玥高许多的男人,梁玥要扶着他还是十分非礼,连带着脚步也有几分踉跄。 张礼见状,忙上去搭了把手,我、我 他还没磕巴出第二个字来,小腿上就被踹了一脚,他抓着的手臂也被强行抽出。 经这么一提醒,张礼也想起来了:他师兄本来就是装醉 看着两人拉拉扯扯的模样,对师兄为何假作醉酒,张礼竟生出些明悟来。 姚章动作幅度不小,梁玥本就扶得不稳当,他这么一晃荡,梁玥登时被压得一个踉跄,盖得密密实实的帷帽露出了一道缝隙,张礼也得以窥见这姑娘的面容。 张礼就那么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僵在了原地,那姑娘似乎又对他说了什么,但他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朦胧恍惚得好似隔了一层纱,声音也听不真切,只循着本能点头,目送着那姑娘搀着师兄、一步步远去。 * 梁玥扶着姚章往下楼,浓重的酒气冲鼻而来,熏得她不由蹙眉。 这是喝了多少啊? 想想方才宴席上看到的空酒坛,她不由一阵黑线,也亏得他胃里能装下了。 两人方一走下楼,梁玥正待往外走,却突然被揽了住,姚章低了低头,脑袋别扭地压在了梁玥的肩上,身上的重量骤然加重,梁玥登时一步也走不动了。 梁玥: 合着她方才还得谢谢这位醉鬼先生的配合?! 姚章的脑袋在梁玥肩上蹭了一阵,才含含糊糊地开口喊道:小二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