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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要去的地方是红星生产大队,离县上不远,但是离老林家所在的双龙生产大队就远了,接了兽医,没准还要给送回去,这一来一回,也要不少时间,不能再耽搁了。 “我自己能行,” 林瑶拍着胸脯保证。 大哥走后,林瑶去了供销社,买了牙膏、牙刷,香皂,毛巾,又去楼上拿布票买了小背心、小内裤,抱着这些东西走出供销社,林瑶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这些都是给她自己用的,没有这些东西,感觉哪哪都不自在。 布票是福七的姑奶奶给她的,福七就上过一年小学就不上了,身体也不好,家里人就让她跟姑爷爷姑奶奶学习采药、炮制药材。 姑爷爷是个老中医,福七没学到他行医的本事,药材倒是都认得,一年前,姑爷爷姑奶奶被儿女接到省城享福,临走前给了她一些布票,千叮咛万嘱咐让她自己留着,等大一些自己扯布做身衣裳。福七这才自己把布票藏了起来。 畅想着等身体养得结实强壮一些之后,去深山采药卖钱的富裕生活,林瑶心情愉快,迈着小短腿,按照来时路线朝双龙生产大队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一百米,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冒着黑烟在林瑶身边停下了:“福七,你怎么自己在这儿。” 是大队长,林瑶扬起小脸,看到拖拉机,眼睛亮了,她已经知道了大队长的名字,于是笑着说:“爱民叔,我跟大哥来的县里,他去办别的事了,我自己往家走。” 我能搭车吗?还没等她问出来,陈爱民就说:“多远啊,你得走到啥时候,快上来,我稍你回去。” 林瑶眼睛又亮了亮,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她麻利的爬上拖拉机的后斗,拖拉机又突突突的开动起来。 “爱民叔,你来县里做什么?”拖拉机的声音很吵,林瑶大声问。 “我来接知青,这不是没接到吗,他们搞错了,我们生产大队的知青过些日子才到,我这不是白跑一趟吗!” 知青?一想到知青,林瑶轻松又愉悦的心情蒙上了一小团小小的阴影,不过她并不觉得困扰,不理会这些人不就完了吗?绝对不能跟他们搅和在一起,对,就这样。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没接到人好啊,这拖拉机不就成了她的专车了吗,还有专门的司机,林瑶把手搭在身上的斜挎包,心里美滋滋的。 等大哥把兽医接回来,家里人已经下工。这就有些麻烦了,本来林瑶和大哥能做主的事情,这下家里人都知道了。 大家都围在猪圈那,紧张地看着兽医。 兽医给两头猪检查后,很肯定地说:“还能治,要是再晚一天恐怕就回天无力了。不过,就是治疗费用有些高,前三天要给猪打针,等第四天猪缓过来了,再连着喂四天药,就好了。” 兽医估算了一下:“大概要十三块五。”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在农村,寻常人家结婚聘礼也不过是十块钱。农村没啥额外进项的人家,干一年活,到年底也不一定能省下十几块,这给猪看病就要花十几块。 别人还没说话,张巧巧就炸了:“十三块五,这么贵,人有病都舍不得吃药硬抗着,怎么给猪看病这么贵,这两头猪不治了,大队的猪,为啥我们要掏钱治病,要治也是大队掏钱。” 听了这话,兽医表示理解,这年头,给动物看病这活不好干,主要还是农村太穷了。 他摇了摇头,正想离开,付大花好言好语地说:“不是我们不想治,是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林卫国在一旁立刻说:“奶,咱家有钱。昨天我和福七山上,抓了兔子和野鸡,今天拿去卖了。” 谎话随手拈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兔子和鸡?卖十几块得多少兔子和鸡,昨天明明只有一条巴掌大的鱼。按照大孙子好吃口的性子,有兔子和鸡怎么也得留下一只自己家吃。 总之,这话可信度不高。付大花素来知道这个孙子,十句话里有三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不过她不想追究林卫国的钱是哪里来的,面色缓和了些:“既然有钱,又能治好,那就给猪治病吧。” 付大花是个明事理的人,两头猪生病,大队长一句责备都没有,说明他是个仁义的人,现在有机会,那她付大花就要把猪治好,花十几块钱算什么! 付大花拍板了,别人也就无异议。兽医本来就是带着药来的,给猪打了针,大哥又把人给送了回去。 这几天,两头猪明显好了起来,老林家一家人终于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了。 大哥把钱交还给了林瑶:“一共七十块,除去给猪治病的钱,还剩五十六块五,我一分没花,你赶紧收起来吧,这钱不禁花,再在我手里放着我怕给花了。” “嗯,大哥,以后给你找媳妇,一定要找个手严的,能管住你的。” 林瑶一秒都没耽搁就把钱接了过来,等家人去上工的时候,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一个破旧的瓦罐,还找到一些牛皮纸,把钱仔细包好,放到瓦罐里,在林得山和苗玉兰的住屋柜子下面挖了个坑,把罐子放进去埋好。又把家具原样摆好,这才拍拍身上的土,把心放到了肚子里。 估摸着下工时间,美滋滋跑到大街上看热闹去了。果不其然,大街上一群大妈大婶大嫂子,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