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行
将沈云兮送至房门口，成御看她刚要开门又停下来，于是问：“怎么了？” 沈云兮望着他，欲言又止：“明天晚上……” 成御宽慰一笑：“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和你一起，别担心。” “噢。”沈云兮放下心来，想对他说声“谢谢”，听起来好像又太过生硬了，“那……我帮你写语文习题吧。”反正他不喜欢写，自己又帮他写过一回。 一双桃花眼期待地看着他，成御下意识应了声“好”。 成御洗完澡，关灯躺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半点睡意都没有。 盯着黑黑的天花板，成御脑子里莫名回想起开学时母亲对他的叮嘱，要是当时自己放在心上，今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方才她哭得默不作声，可泪流了好多，他胸前的一块布料都湿透了，贴着左胸，凉凉的，直凉到了心窝。 看着她通红的桃花眼，他的心就跟着隐隐作疼。 成御闭上眼。 第二天，晚自习结束，班上的同学都收拾好书本陆陆续续地离开教室。沈云兮收完，和同半路的女生一起出去。 出门时，沈云兮慢了一步，状似无意地扭头朝成御的座位望了一眼。 成御坐在位子上，目光和她的碰了一下。 马路上，成御独自一人，慢吞吞地走着，视线时常落在不远处的短发女孩上。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项勤和陈斯惟打发走了。 项勤说他这学期有点神神秘秘的。 他没和他们俩说，自己家里住了个女孩，还是同班，现在晚上还要一起走。 可不就像是捂了个秘密吗。 以后，自己就是“护花使者”了。 成御踢了块小石头，低头无声笑了笑。 和同学在路口分别后，沈云兮走了几步，停下来，回头望了望。 近处，成御一手插着兜，一手拎了本书，姿态潇洒地朝自己走来。 白裤里，一双腿又直又长，步子不急不缓，却迈得很大，步型既不是内八也不是外八，走姿和人一样帅气，随性而不羁。 他昨晚打人的样子狠，锐利的锋芒尽露，全身的气势逼人，很man，很酷。 成御走到沈云兮面前，看她模样呆呆的，手在她头顶轻轻一拍。 “傻站着做什么？” “没有……”沈云兮回过神来，脸上微微有些赧意。 两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脚步路过的路灯一盏又一盏，谁也没说话。 沈云兮两手空空，书都在身旁的成御手中。 沈云兮偏头瞄了瞄他，由刚才所想，此时她莫名想多了解他。 察觉到沈云兮的小动作，成御低头问：“怎么了？” 沈云兮望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迟疑了一瞬，说：“你是不是会跆拳道啊？” “是啊。”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小学的时候吧。”成御抬头回想了一下，“我和陈斯惟一起，去他表哥家开的跆拳道馆里学。学了还挺感兴趣，里面的小伙伴也多，所以我和他有事没事就往馆里跑……后来就认识了项勤，不过那懒汉从不认真学，一被打就怂得嚷嚷不去了……”成御想到那时候的场景，摇头失笑。 沈云兮也跟着笑了：“学了这么久，那你肯定很厉害。” 第一次被她夸，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昔日打败对手的那一刻，有种舒心的愉悦。成御眼里满满笑意，低头看她：“你想学？” “我学过。” “哦？”成御有点惊讶，目光在她全身转了一圈。 沈云兮知道自己矮，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说：“真的，昨晚我还踢了那个人一脚呢。” 成御一诧，好看的剑眉蹙了起来：“有没有伤到哪里？” 没想到他脱口而出的是关心，沈云兮怔了两秒，摇摇头：“没有。” 其实有的，昨晚踢得不准，脚腕好像碰到了那个人的骨头，第二天有点点痛。好在程度轻，还可以忍受。 成御眉头舒展开来：“没有就好。” “虽然学的时间不长，但水平还是有的。”沈云兮半开玩笑地说。 看她生动可爱的模样，成御挂着笑意的眉尾挑了挑：“那你是要和我过两招？” 什么呀，自己那两招哪够他看？沈云兮小小地撅了撅嘴：“我又打不过你。” 成御挺有兴致地鼓励：“我让你几招。试试？” “真的来啊？” “你想就来。” 来就来吧，沈云兮其实挺想试试的。 两人选好地方站定，各自摆好准备姿势。 “你不把书放下？” “这样就行，哪用这么费劲。” 语意轻描淡写中，微显狂放，明显玩玩似的不放在眼里，沈云兮料定他只防御不进攻了。 他那么厉害，防御应该也很强，所以沈云兮没有顾忌地放开手脚，迅速屈膝朝成御使了个前踢。 “嘶——”成御左腹实实在在地接了沈云兮一脚，低声吸了一气。 实打实地碰上成御的身体，踢中的声响令沈云兮惊了一惊，有点反应不过来。 成御手还摁在腹部，沈云兮慌了，忙上前着急地问：“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你怎么样？” 成御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没事，你还挺有劲儿。” 沈云兮觉得他这个笑特别勉强，知道自己近乎使了全力，心里不由得更急了，连忙拉开他的手：“是不是很痛？我看看……” 在白色校服衣角即将被掀起的那一刻，成御突地心跳快了些，一把抓住沈云兮的手，脸上的表情瞬间也忘了伪装。 “你确定要掀我衣服？” 沈云兮一愣，成御嘴角勾着，笑得轻佻而痞气，还有一丝捉弄的意味，她心下顿时一片清明，脸上烧烧的，立马抽掉自己的手。 “你装的！” 沈云兮扭头就走。 “哎，生气了？”成御见她气呼呼的，长腿一迈，追上去要认错，可她生气的模样格外可爱，小脑袋一扭，漂亮的桃花眼谁也不看，而那丰润饱满的粉唇，不满地向上撅着，真让人忍不住再逗逗她。 成御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笑着凑近她，说：“别生气了，刚刚你那一脚真的有点痛。”沈云兮偏过头，不听，成御耍无赖似的拉起她的手，调笑道：“真的，不信，你像刚刚那样掀我衣服检查检查，看看有没有踹青了？” 成御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不正经地对着女孩儿说着这么不正经的话。项勤见了，大概要大吃好几惊了。 沈云兮看他这样，脸颊热热的，沁出红晕。她抽出手，羞恼地瞪他：“谁要看了！” 可爱的模样尽数落入成御的眼里，他满足地低笑，觉得适可而止了，终于认真地哄人：“好，不看。别生气了。” 沈云兮咬着下唇，不想理他。 “这样，以后你不会的物理题我都包了，免费教你，行不行？” “数学教不教？” “教。” “化学教不教？” “教。”成御又说，“但沈云兮文武双全，聪明可爱，肯定不需要我教。” 夜风吹起黑色的短发，女孩儿轻轻的一声笑没忍住，融进了夏夜无边的晚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