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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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身体猛的一抖,立刻摆出了一副正经的模样,长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他无比殷勤的抓过了夏侯拖着的牙狼扛在了肩膀上,一条手臂耷拉在夏侯的肩膀上,一人一手勾肩搭背的走进了村子里去。 路上,那些阿姆已经习惯了外形几乎一样的夏侯和白如此古怪亲昵的行走模样儿,一个个热络的打起了招呼:“貅家的阿一,来阿姆家吃午饭啊,新做的粟饼哩。”或者那家又说有刚摘的果子,刚采的野菜等等。那些和夏侯同龄或者更大两岁的孩子,去还是那幅傻乎乎的模样,手里拎着沉重的木棍打来打去,却没有一个敢靠近夏侯和白。 夏侯朝着那些阿姆笑了笑,摇摇手:“下次吧。我阿姆炖了汤了,我回去收拾一下这头牙狼就好。” 于是,一群阿姆又唧唧喳喳的赞叹起来,无非就是貅家的阿一多能干,才五岁就能狩猎了之类的话。当然,也有不以为然的,在有些阿姆看来,夏侯的战利品,无非都是白的功劳而已。任谁在山林中能够有一头五岁大,快要成年的貔貅做伴,都是能横着走的。 路边就有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不忿的嘀咕着:“貅大叔家的阿一,不就是有那头貔貅,才每天都能打到猎物么?” “就是,一头和他一起长大的貔貅。谁不知道貔貅出生后,第一眼见到谁就把谁当作自己的父母。貅大叔家的阿一,就是占了这便宜。” “要是我们的运气好,也能找到一头刚出生的貔貅。哼哼!” “等到我们的貔貅成年,就算是最凶猛的野兽也不怕了。貅家的阿一,就是占了这便宜嘛。” 夏侯只是朝着那两个少年笑了笑,没有理会他们故意放大声量的挑衅。白却是不善的瞪了他们一眼,一对血目冲着两少年看了又看,记清了他们的模样儿。白盘算着,今儿晚上是不是要去这两个少年的家里光顾一下,把他家养的猪全部给生吃了。吃不完的,抓到村外山林里找个洞xue圈着,当点心慢慢的吃。 ‘哧溜’,白又吸了一下口水,裂开大嘴阴笑起来。 突然间,村口那三丈高的了望塔上,一名留守村子的族人大声吼叫起来:“有大队人马过来了,女人和孩子都进屋里去,男人拿兵器,出来准备作战。”三声清脆的弓弦响处,那了望塔上的族人已经射出了三支长箭,同时喝道:“来的人是敌人还是朋友?是朋友说出你们来自何方,是敌人的话,那就准备送命。” 各家的阿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抱起自己家的孩子就冲回了屋里。在大队人马出门狩猎时留守村子的八十名男子抓着自己的兵器冲到了村口,趴在了那围墙上,同时发出了大声的吼叫。“敌人还是朋友?出来,出来一个说话的。” 夏侯眼里黄光闪动,猛的从一栋木屋外的木桩上抓起了砍木柴用的钢斧,也冲到了村口去。白愣了一下,看看肩膀上那已经睁开眼睛的牙狼,一口咬在那牙狼脖子上,脑袋狠狠摆动几下把那牙狼的脖子差点没撕断了,眉开眼笑的化为一条白光,跟着夏侯冲了过去。 村口,远远的可以看到一队人马很慢的走了过来。大概有三五百人的样子,驱赶着数十辆角马拖拽的双轮车。一个白须老头远远的就叫嚷了起来:“篪虎族的朋友,是我,草原上的金雕呀,难道你们忘记了老朋友么?好几年没见啦,你们又添了不少小崽子吧?” 篪虎族人轰然大笑,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兵器,迎出了村子。篪虎火狐远远的就张开了双臂,爽朗的大笑:“是你这只老鸟啊,有六年没有来我们部落吧?我们可是想念你们的好酒和细布哩。你这该死的老鸟!”他已经和那老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巫也慢吞吞的从他的石屋子里面走了出来,有气无力的说道:“是草原上的防风金雕么?好久不见了,请进,请进。”他的声音细弱无力,却远远的飘了出去,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听了个清楚。这声音也等同于解除警报的信号,各家的阿姆都带着孩子走了出来,同声欢笑。 夏侯的阿姆手里握着一根拳头粗的木棍,气冲冲的跑了出来,对着夏侯就是劈头盖脸的好几棍子。“阿一,你怎么不进屋子里来?你以为你已经是山林中的猛虎,已经长大了么?你手上提着的是什么?斧子?啊?你想要干什么?” 白发出了尖锐难听的笑声,在那里嘲笑夏侯被阿姆责打。阿姆听到白的笑声,猛的转过身来,对着白的脑袋就是几棍子狠狠的砸了下去。白龇牙咧嘴的抱住了脑袋,乖乖的趴在了地上。他眼珠子乱转,心里只有一个疑惑,分明是夏侯带头过去看热闹的,怎么自己也要挨打,并且,分明那棍子落在自己身上的比落在夏侯身上的多太多了。 那金雕已经率领队伍进了村子,猛然看到趴在地上的白,以及在那里没有丝毫诚意的劝阿姆不要再责打白的夏侯,金雕不由得眼睛一亮:“貔貅?而且是驯熟的貔貅?天神在上,这可是极好的东西。巫,你们这头貔貅卖么?” 夏侯一手接住了阿姆手上的棍子,随手捏成了粉碎,眼里黄光闪动,把白从地上拉了起来。狠狠的瞪了金雕老头儿一眼,夏侯冷冰冰的说道:“卖,怎么不卖?只要你们能受得了他,我当然卖。” 金雕惊愕,突然拊掌大笑:“好厉害的娃娃。嘿嘿,貔貅这东西,还真是个祸害,只吃血食不说,这么大的貔貅,我也驯服不了,不买,不买。”摇摇头,他从车子上抽出了一柄巴掌宽的钢剑丢给了夏侯:“好娃娃,送你一把剑。能和貔貅在一起的,肯定也是好汉。” 夏侯不做声,抓过了那柄巴掌宽四尺长大概有六十来斤的钢剑,猛的迎风舞出了一个剑花。用前世学得的剑招力劈华山一剑狠狠劈下,身边一块三尺高的巨石被他一剑劈开,火星乱闪。篪虎族的男子们以及那金雕带来的族人同时大声叫好,赞叹不已。 巫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缓缓的说道:“貅家的阿一,是个好娃娃。刚出生的时候,他可是把一头剑齿虎的魂魄力量吸了个干净,别的娃娃,都不如他。貅家的阿姆,你也不要生气,你家的阿一现在不比成年的族人弱到哪里,加上有白做伴,他能有什么危险?” 夏侯的阿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丢开了手上被夏侯捏碎的半截木棍,很淳朴的说道:“巫说得是,不过貅说了,阿一毕竟还是个娃娃。” 巫手上的骨杖挥动了一下,就此做了定论:“其他的娃娃没成年的时候,只能在村子里,你家阿一和他们不同,你随着他去。金雕,去我屋里,你这回带了这么大的商队过来,一定有好东西吧?” 那金雕老头儿又盯着夏侯看了几眼,更是恋恋不舍的盯了白一阵子,这才点头应到:“没什么好的,几车老酒,一车细布,剩下的就是兵器和陶土家什。我们老朋友了,我对半价钱的和你们交换。这次来,我收草药,各种草药都要。” 伸手摸了摸夏侯的脑袋,金雕老头儿跟着巫朝着他的石屋走去,隐隐的,听到金雕说道:“草原上,九蛇和柳虎两个部落打起了死斗,伤亡很大啊,看样子还要打下去。我趁机收点草药去和他们交易,他们受伤的战士需要草药救命的。尤其是续血藤,你多给我采一些。” 商队!走南闯北的商队!来自山林外草原的商队!也就是说,他们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一定远超夏侯甚至是窝在山沟中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山林的巫。 夏侯把钢剑交给了阿姆,让阿姆拎着那头脖子断裂的牙狼回去收拾,自己则是和白一起,进了巫的石屋。 巫、金雕以及金雕属下的几个老人围坐在火坑旁,手里捧着兽角杯饮酒。看到夏侯和白走了进来,这些老人也不在意,随便的挪动了一下屁股,给夏侯和白让出了一小片空间,巫指着一个酒坛说道:“貅家的阿一,给我们倒酒。”一句话就承认了夏侯拥有合法的留在这个石屋听他们闲扯的权力,同时很不客气的把夏侯征召为了临时的仆役。 自然,夏侯是不会做这些杂务的,他盘膝坐在火坑边,也一副大人样的捧起了一个兽角杯。只有白翻着怪眼,龇牙咧嘴的不知道咕哝着什么,拎着酒坛子绕着火坑慢吞吞的晃悠,看到谁的兽角杯空了,就给谁满上一杯。 金雕呵呵的笑起来:“有趣,有趣。都说貔貅灵性极大,果然是真的。” 巫尖笑了几声:“貅的运气很好,正好碰到了新出生的白。嘿,九蛇和柳虎真的是全族开战么?他们可是草原上最大的两个部落啊。” 金雕喝了一口酒,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酒液,摊开双手说道:“全族开战,不死不休啊。两个部落都有数千名精壮战士,这厮杀起来,血流成河啊。候的领地又远,没有人制止他们,看来还要厮杀下去。我,老金雕,只是一个游走的行商,他们开战,我卖给他们草药,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巫摇头叹息:“两个大部落啊,这样下去,怕是两个部落都要衰败了。他们的巫,不制止他们么?” 金雕身边的一名老人摇摇头:“哦,战火的起因,就是九蛇族的巫杀死了柳虎族的巫的孩子。虽然说是误伤,可是正好给了他们的族长开战的借口。族长、长老们要开战,两名巫又结下了仇怨,自然是不会调解的了。” 巫的脸色变得很阴沉,轻轻的摩擦着手上的骨杖,他阴森的说道:“那么,他们两个巫,怕是也要受到惩罚了。不过,在大巫的命令下达之前,我害怕两个部落已经留不下什么人了。”巫的语气有点低沉:“敌对的部落相互厮杀、掳掠奴隶,这是大家都认可的。但是如果说导致了两个部落的衰败,这可就触犯了规矩啊。” 几个老人絮絮叨叨的罗嗦着,夏侯听得很是没有意思。他们无非就是在闲扯,金雕出售草药给两个部落,可以换来多少利益,以及两个坐视征战却不理会的巫,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其中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夏侯发现,似乎所有部落的巫都出自于同一个组织或者说宗教系统,他们之间有着分明的等级关系。但是这些关系却又是只有巫自己才清楚的,就算是金雕这些见多识广的行商,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过了好一阵子,外面的喧哗声已经停下,那些商队的人已经被安顿好了,夏侯看着几个陷入了沉默的老人,开口问道:“金雕阿爷,您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世面,那么,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大呢?” 巫和金雕同时吃惊的看向了夏侯,巫挥动着骨杖笑起来:“呵呵呵呵,貅家的阿一还没有成年,就想要去山外闯荡了么?”他很是高兴的笑着:“是啊,对于这片山林来说,貅家的阿一,这片山林太小了,容纳不下你啊。你有成为一名高级战士的潜力,这片山林容不下你啊。” 金雕则是笑眯眯的捻动胡须,随手把兽角杯放在了地上。“外面的世界啊,很大啊,貅家的阿一。” 他一副神往的模样:“你们篪虎族,在这片山林中算是大的了。每一支族人加起来,你们篪虎族也有数千名精壮战士呢。但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有更强大的部落。我就曾经到过一个叫做申公的部落,他们可是有数万的战士。” 数万战士的部落?夏侯悠然神往,也许在那里,自己可以摆脱在山林中狩猎取皮找个婆娘拼命生娃娃,生了娃娃再去狩猎取皮,让娃娃再去找婆娘生娃娃的蛮人命运吧? “一定要加快玄武真解的修炼,去山林外的世界。”虽然老金雕的话也说得不清楚,但是夏侯的脑海中,已经刻下了深深的印痕。增强自己的实力,然后去山外的世界。他想到了那些锻造精美的兵器,山外的世界,应该是无比的精彩吧? 只不过,现在他还必须留在村子里。面对这个蛮荒的未知世界,危险太多,变数太大,在拥有足够强的实力前,夏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第六章 云梦 因为金雕的商队需要大量的草药去发战争财,篪虎貅率领的狩猎大队被招回了村子,在预先接受了金雕携带的大量交易品,篪虎族的好汉们纷纷灌着烈酒,拍着胸脯把采集大量草药的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当然,他们的任务就是做向导以及保镖,真正采集药草的人,还得是金雕商队中专门的药师。 搂着白坐在村子口的山坡上,看着族人乱纷纷的跟着商队的人准备出发,夏侯嘀咕道:“白,金雕他们可算是小心的。如果要我阿爸他们去采草药,我害怕他们会连断肠草都当作好药草给采回来了。”就他村子里,狩猎的汉子们身上携带的药包,也是阿姆们采集后被巫精心调制的。就貅他们?在野外辨识药草的能耐也许还不如夏侯。 “是谁说山野中人就一定熟悉山林中的一切?”夏侯近乎鄙视的问候了一下自己前世的特勤局教官:“看,反面教材就在这里。我的阿爸和阿叔他们都是粗人,他们可以闻风就知道十里外一头狍子撒了一泡尿,可是你要他们去采草药,全村的人都会被毒死。” 白裂开了嘴,伸出了长舌头,对着夏侯的脸舔啊舔的。弄得夏侯一脸口水后,白兴奋的抢过了夏侯身边的钢剑,手舞足蹈的胡乱舞动起来。还没有成年的白,双臂上就有数千斤的蛮力,一柄钢剑被他舞得水泄不进,一团黑漆漆的光芒绕着他乱转,突然白一个失手钢剑从爪子上滑落,那钢剑化为一道黑虹‘嗖’的一声飞出了百多丈外。 白巴巴的跑去把钢剑拣了回来,看着自己并不适合用兵器的爪子,委屈得眼泪直滴答。 随手抓过钢剑,夏侯吸了一口气,狠狠的拍了一下白的脑袋:“垂头丧气的做什么?从明天开始,我教你拳法,我甚至可以教你白虎真解,只要你能练就行。”拉了拉白那两条奇长的手臂,夏侯微笑道:“你的这身材,练习通臂拳是最合适不过了。” 一头修炼了白虎元力,并且精通拳法的貔貅?夏侯眯起眼睛幻想了一下那等美妙的场景,突然浑身一个寒战。那样子的白,也许只能用杀人机器来形容吧?原本貔貅就是山林中的霸王,刀枪不入,力大无穷,是最难对付的猛兽之一了。 村口,貅一声大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灵保佑,这次让我们收获多多的。”他一刀砍下了一头猪的头颅,把鲜血朝着四周泼了出去。巫在他身后挥动着骨杖,眼里冒出了幽幽绿光,彷佛鬼火一样,一股股的阴风从四周汇聚了过来,在那猪的死尸上盘绕了一阵,慢慢的消散了。 族人们发出了欢呼:“山神、水神、祖宗的魂灵吃饱了,保佑我们收获多多的。”四百条篪虎族的好汉同时拔出兵器仰天长嚎,高低不等的嚎叫声有如鬼嚎,吓得附近密林中的小型动物一通乱跑,无数的鸟儿也从树枝间飞了起来,拍动着翅膀在天空发出了一声声的啼叫。 老金雕手一挥,大声叫了一声:“孩子们,出发啦。篪虎的巫,回来找你喝酒。”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率领三百名自己的属下以及四百篪虎族人大步出了村子,围着村子绕了一圈,往南边去了。 夏侯一声轻啸,提起那柄钢剑,拍了一下小白的脑袋,一人一兽紧跟在了大队后面,也不顾后面阿姆的叫唤,径直走了。 篪虎貅听到了自己妻子的叫声,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朝着夏侯点点头,步伐更加轻松了几分。走了几步,篪虎貅大声的唱起了小调,于是一群篪虎族人一应一合的唱了起来。歌声豪迈,远远的顺着山林传了出去。那队伍中十辆大车上拉车的角马,听到这宏大的声浪,顿时也仰天长嘶,好不热闹。 走了一阵,篪虎火狐突然转了回来,笑嘻嘻的拍了一下夏侯的肩膀,一手拎起了夏侯,把他丢在了最前面的大车上。白尖叫了一声,也跳上了车子,得意洋洋的用两只爪子去摸那拉车角马的屁股,吓得那角马浑身哆嗦,就差点没软在了地上。于是,又是一通叫骂闹腾。 老金雕紧了紧绑在手腕上的白布,朝着夏侯笑了笑:“貅家的阿一,你跟来了?嘿,有种的娃娃,这么小的年纪,就敢跟着我们下云梦!” 篪虎貅嘎嘎咧嘴大笑:“当然,金雕大叔,你不看是谁的崽子,是我篪虎貅的崽子啊。”他得意的拍打了一下胸脯。 夏侯懒得理会自吹自擂的阿爸,只是看着金雕问他:“去云梦?云梦是哪里?采草药,怎么不在附近的山林里面?” 金雕呵呵笑起来:“小娃娃,云梦就是云梦泽啊,南方最大的水甸子。嘿,山林中有草药,可是有几种珍奇的货色,只有大泽里面才有,那可是救命的好东西,卖给重伤的战士,可以有十倍的价钱。” 篪虎火狐打了一下夏侯的脑袋,咯咯直乐:“大泽里面有凶兽,貅大哥家的阿一,你可别吓得尿了裤子。” 族人们哄然大笑,却也不说要夏侯回村子的话。在他们单纯的头脑看来,一个能够挥动数十斤钢剑劈开巨石的孩子,就已经算是成年了。成年的男人,就有资格去冒险给村子里换取更好的生活用品。吓得尿了裤子,这却是善意的提醒,大泽中的凶兽,可比山林中的猛兽可怕多了。就算是貔貅这样的山林霸王,在没有成年的时候跑进大泽,也是必死无疑。 “大泽中有凶兽,所以采药的队伍才需要这么多的护卫么?”夏侯躺在车子上仰望蔚蓝的天空,心中惊疑不定:“云梦泽,云梦泽,这个名字好是熟悉。云梦,云梦,是楚地的那个云梦么?” 扭头看了看龇牙咧嘴的盯着前面角马的屁股拼命流口水的白,夏侯心里一阵的好笑:“凶兽?什么东西算得是凶兽?白可是真正得凶兽啊。”抚摸了一下白背上光滑的鳞片,夏侯心里补充说:“最起码,在他想要吃rou的时候,他是真正的凶兽。” 七百人的队伍朝着南方行进了半个月,其中很小心的避开了两个大规模的部落。夏侯也就第一次看到了比自己的族人更加‘粗’的部族,那些人,应该属于真正的原始野人的范畴,身材不高,但是极其凶残。远远的站在山头眺望他们,就看到一个个光溜溜的躯体在密林中猿猴样灵巧的出没,他们似乎还没有穿衣服使用兵器的意识。 篪虎貅嘴里叼着一大块兽rou,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些蛮人最让人头疼。每次狩猎的时候碰到了他们,那就真正倒霉。猎物他们见面要分一半,你不给他就上来杀人。”然后,貅干脆利落的骂了一句粗口。 夏侯抱着白的脑袋,给他清理脑袋上的跳蚤,眯着眼睛说道:“阿爸,看他们不是很强。” 篪虎貅立刻曲起了自己强壮的胳膊,一块块肌rou在那里剧烈的跳动着。他得意的说道:“你阿爸一个人可以杀死他们二十个!” 那边,篪虎火狐恨恨的说道:“可是,貅大哥,这些蛮人一次就是上千人的冲出来抢夺猎物。” 篪虎貅干笑,摸了摸夏侯的脑袋说道:“你阿爸一次可以杀死二十个,但是碰到二百个么,你阿爸还有这么多阿叔,都要逃命了。” 夏侯嘻笑,对于这些‘粗’人,他由心里的爱他们。不管怎么样,他们是他这一辈子的血亲,他是篪虎貅的骨rou啊。当然,还有白。一直被夏侯搂在怀里长大的白,对他而言,也是亲人一样的关系呢。 感受到夏侯用力的抚摸,白很舒服的哼哼了一声,脑袋枕在了夏侯的大腿上,一对血光沥沥的凶眼盯着那角马的屁股,口水一串串的直流。 南下的路程又延续了三天,前面吹来的风中,已经带上了nongnong的水汽。耳朵里,可以听到震天的长啸传来。队伍中的汉子们,脸色都变得严肃起来。“云梦,云梦!”这个词在这些好汉的嘴里不断的重复着。 金雕拍了拍夏侯的肩膀,大声笑道:“篪虎家的小英雄,看看,翻过这座山,就是云梦!南方最大的大泽,物产最丰富的福地!” 夏侯从车上跳了下来,扛着钢剑,带着白就一马当先的朝着前方的山头跑了过去。他眼睛中黄色的光芒流转,每一脚踏在大地上,都是如此沉稳有力。大地感受到夏侯身上那淳厚纯正的土的元力,立刻给予了他无私的支持。地面彷佛有弹性一样,让夏侯每一步都能迈出一丈多远,身形稳固凝重,彷佛投石器投掷出的巨石一样有一股锐不可当的气势。 金雕身边的几个中年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行商,看得夏侯在密林中如此飞快的奔跑,一起鼓掌叫起好来。金雕口水四溅的赞叹道:“貅,你有个好崽子。等他长大了,一定是方圆千里内最好的好汉!”迟疑了一下,金雕猛点头说道:“如果他能跟随巫修炼,也许他以后能封候哩。” 篪虎貅以及篪虎族的所有汉子都得意的大笑起来,他们笑得很淳朴也很简单。自己的娃娃争气,自己的族人中有一个可能的未来的英雄,这就足以让他们高兴了。 前面的水汽越来越重,夏侯隐隐能够感受到随风而来的彭湃的生命力。他一声大叫,身体腾空而起足足有三丈高下,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前方那山头最高的一块巨石上。后面的队伍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他和白跳得如此高,站得如此稳,一时间又是雷鸣般的叫好声。 前方,灿烂的阳光下,就是云梦泽! 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点缀着无数大大小小蔚蓝或者靛青或者深紫的湖泊,足足能够淹没一个人头顶的草丛中,有无数的花朵盛开,人头大小的花朵灿烂如云霞,艳丽如少女,层层叠叠的铺了过去。前方,是无边无际的绿色、蔚蓝、靛青、深紫、五颜六色,左方,是无边无际的绿色、蔚蓝、靛青、深紫、五颜六色,右方,还是无边无际的绿色、蔚蓝、靛青、深紫、五颜六色! 看不到边际的,彷佛涂满了油的草地、湖泊、花丛啊。仔细的估算了自己所站的山峰的高度,再看看最远的地平线都一直被这灿烂充满生机的颜色所覆盖,这云梦泽,起码有数千里的范围。而耳朵里,还随风传来了沉重的波浪翻滚的声音,在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应该有海一样巨大的湖泊。云梦泽,果然如同云一样的宽广,犹如梦一样的美丽。 就在山峰前方不到五里路的地方,一片蔚蓝色的湖泊,里面漂浮着无数的水鸟。深红色的毛片在金色阳光下熠熠发光,火红的长嘴不时的刺破了光滑的水面,挑起来时已经夹住了一只鱼儿。 数百万只巨大的水鸟,就这么飘浮在玻璃一样的水面上。它们随风而动,在蔚蓝的湖面上组成了一个个奇怪的符号,风吹过,那符号顿时也随之变化,偶尔还很凑巧的,构成了一些简单的类似简体汉子的形状,让夏侯一颗心脏崩然而动。 一群不怀好意的巨型牙狼在那湖泊的附近潜伏,它们贪婪的盯着那些水鸟以及在湖泊边上饮水的野兽,盘算着出击的最好时机。 几只巨型剑齿虎以及其他的一些rou食猛兽懒洋洋的趴在湖泊边上,时不时低下巨大的脑袋,猩红的舌头舔舔湖水,立刻又警觉的抬起头。 风吹草动,一片片的绿草红花低下了高傲的头颅,露出了里面无数的野兽。他们斑驳的皮毛,也随风而动,在金色阳光下光彩夺目。 蓦然间,天地中响起了雷霆般的轰鸣声,一片黑压压的兽群肆无忌惮的从地平线的那头朝着这边奔跑了过来。巨大的弯角,粗壮强横的身躯,凶狠的喘息声,四蹄着地都有三米高下的庞大躯体,数以十万计的恐怖数量,让这兽群拥有了毁灭性的杀伤力。 于是,那无数水鸟突然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起来,它们的脚在水面上滑过,平静的水面立刻泛起了无数涟漪。平地里卷起了一阵狂风,那些水鸟彷佛一片火红的云霞,高高的飞了起来,在湖泊上空徘徊,朝着那兽群发出了愤怒的抗议声。 那牙狼、剑齿虎以及其他一群群的野兽狂奔而逃。在这黑漆漆的兽群面前,任何小群的动物都只能遭受灭顶之灾,除了逃走,他们别无选择。黑色的兽群,彷佛黑色的乌云席卷了这一片草地,所到之处,鸟飞兽本,好不仓惶。 夏侯生生的吸了一口气,充沛的土性元力奔涌,让他仰天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嚎叫:“啊~~~!” 如此宏大的场景,如何让他不心动神移? 巨大的啸声远远的传了开去,于是,那远远近近的湖泊里,突然有长长的脖子顶着小小的脑袋冒了出来。那长脖之下是巨大的躯体,脖子就有三十米许的巨兽惊讶的看了看四周,也对天长嘶,彷佛管风琴一样的声音,响彻天地。 这些巨兽拥有极大的震撼力,那无比嚣张的奔突而来的黑色兽群猛的分成了三五个小的队列,绕开了那些有着巨兽的湖泊,胡乱的奔跑开。 更大的咆哮声从那黑色兽群的后方传来。近百头夏侯无比熟悉的巨大生物,喷吐着口水,飞一样的紧紧追踪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