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梨子，关于小平安的记忆

    走进小巷，便远离了城市的灯火阑珊，梨子在这里感受到了凄冷，因为这里是城市的荒芜地带。早些年他搬来的时候，同一栋楼里的租户也不少，虽是城中村地带，但也聚集了不少付不起高昂房租的人，可近一两年随着拆迁的迫近和交通路线的迁移，租户减少，有些房东也只等着拆迁补偿，疯狂往屋顶上悄悄盖楼。

    梨子原来所住房间的光被隔壁楼新建的楼层挡住了，每天只有下午太阳西斜才有光照进来。因此，早早睁开眼睛的梨子根本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早上？中午？完全没分别……

    百般无聊的他看到了床边的笔和白纸，从警校毕业的他绘画技巧十分写实，有时他睡前忽然想到了罪犯的线索也会记下来，毕竟有些发现是突然而且容易忘记的。他的床边整整一摞白纸，大部分都有写有画，可其中一张画得十分抽象，完全不是他的风格。

    画中用铅笔描出许多盛开着的玫瑰花，可花儿都线条已经变形，好像被置放在哈哈镜前被扭曲成各种样子，但这并非梨子改变了画风，而是他一觉醒来所作的画，梦境里自然多了几分奇妙。

    画中的空白区域有个女子的轮廓，只有几笔粗简的线条勾画出来，这幅画是梨子几个月前画的，当时他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人的音容笑貌，梨子想也许是位忽然遗忘的故人，就想把她画下来，兴许这样就会想起来。可是忽然的一天，他再也想不起关于这个女子的所有记忆，他反复涂改这幅画，但总是不对劲，于是他索性描出大致线条……

    此刻，他拿出铅笔顺着记忆继续描绘着，没多久一个撑着阳伞的女孩被生动的刻画出来。

    “原来是小平安啊！”这时倾城梦忽然出现在床边，依着梨子的肩膀说话，声音娇柔柔的，慌得梨子下了床。虽然他已经知道倾城梦不是寻常人，但还是不习惯他的突然出现的方式。

    倾城梦调笑道：“这点你就不如毕洛了，不管我怎么出现什么时候出现，毕洛都很平静。”

    “突然知道灵异事件的存在已经很震惊了，要接受也需要一定时间。我的心里是接受了，可身体还没接受呢？”

    “说的也是，像你这样一惊一乍的还更有意思。”倾城梦手指一挥舞，梨子手中的画就落到倾城梦的手中，看着小平安娇媚的一面，倾城梦忽然的笑了，且笑得很不寻常，他直言：“想不到他在你心里是这种模样。”

    看见自己心爱的画被嘲笑，梨子也不大高兴，他抢过画，面带愠色说：“你至于笑成这样吗？”

    “不笑什么！”倾城梦继续说，“对了，既然你这么想他，要不要见见他。”

    “你有办法？”

    “嗯……蓬莱那边信号是差了一点，但也不是没信号！”

    “那该怎么做？”

    “你只管想着他就好！不过……”倾城梦略微停顿了一下，先观察梨子紧张的小表情，然后才说：“我和歪歪一样，也是会收取代价的。”

    “什么代价？”

    “一具身体，确切的说是你死后的身体，我想你若是死了，躯体对你来说也没有价值了吧！”

    梨子忽然想到之前不翼而飞的尸体，便问：“之前消失的尸体是你搞的鬼吗？”

    “差不多吧！但我算不上搞鬼，这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签订的公平契约。”

    “真的公平吗？”

    “我实现了他们生前的愿望，他们给予我死后的躯体，难道不公平吗？”

    梨子陷入沉思，一旦签下契约他就永远也回不到平静普通的生活了，但他自从遇到小平安……或许从歪歪……从梨子那开始，自己的命运就悄然发生了改变，他已经无法回顾平静普通了。

    “你如果不答应，我也不强迫……”

    “我答应……”梨子强调的说，“我想见到小平安，真真切切的小平安……”

    倾城梦解释说太虚幻境是一切生灵都能进入的地方，只是幻境茫茫，想要和特定的人相遇还需有人牵引或者彼此一同进入太虚幻境在同一时刻想念。倾城梦此刻就是做那牵引人，将梨子的灵魂引入太虚幻境。

    午夜时分，梨子的灵魂被牵引出来，倾城梦剥开一层空间纱，将梨子引入太虚幻境中，梨子将刚一踩实，刚刚云雾缭绕的幻境变成了有了坚实土地的玫瑰园。

    倾城梦在心里暗自叹气说：“果然是凡人的想象力！”

    不过，这玫瑰园里的玫瑰树高过人腰，红色花朵异常艳丽，错落在碧绿色的叶子之间，园中景色美不胜收可看着好像无穷无尽，梨子走得有点儿烦腻，便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这得看你什么时候不欣赏这园中了！”

    “这园中是我想的嘛！”

    “嗯嗯……跟你说你只管想着小平安就好，谁叫你想七想八的。”

    “可我想小平安喜欢……”

    “你看你又瞎想……”

    现在梨子只管集中注意力想小平安了，声音、模样、笑容、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听到一个声音说“黎子纾”，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站在他跟前的是小平安，可小平安没有穿洋装，他换上了青色的道服，长发垂落于肩上，并无任何修饰。梨子看小平安诧异的眼神，决定对方大概猜不到自己会来。可看到这样文静的小平安，梨子也有些诧异，这样的小平安倒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

    “小平安……你……好吗？”

    “你是怎么来的？”

    “是……倾城梦……”梨子这才发觉倾城梦已经不在了，周围的景象也已经大换样，全然是古代宫殿的模样。

    但还由不得梨子说话，倾城梦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急急忙忙的说：“不好……这是我父亲的太虚幻境，你不该来的。”说着，小平安打算送走梨子，“你得赶紧离开……”

    “不……小平安……我想见你……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你父亲为什么要囚禁你……”

    “这不是你一个凡人该懂的……”说罢，小平安用掌心一推，把梨子推出太虚幻境，紧接着梨子一个踉跄，已经跌到了自己的床上，他抚摸着肩膀，那是真真切切被用力推了一下的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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