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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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没提上礼拜发生的事。 车子开到路口等绿灯,雪竹感受到身侧男人细微的动作。 她转过头,正好看见他的双手离开方向盘,拉上手刹,又摘下了眼镜揉捏眼皮。 雪竹礼貌地关切:“你眼睛不舒服吗?” 孟屿宁戴上眼镜,轻声说:“昨天睡得太晚。” 她犹豫几秒,从包里掏出一瓶眼药水,递给他。 “这眼药水是专门用来缓解疲劳的。” “谢谢。” 孟屿宁接过,但并没有现在就滴的想法,眼看红灯就要结束,他将这小东西先放在了一边,又摁下手刹准备发动车子。 雪竹以为他是不接受她的好意,语气有些不满:“你怎么不用?” 他说:“绿灯了。” “那要是待会开车开到一半突然出事了怎么办?”雪竹皱眉,“现在就用。” 她语气这么严肃,孟屿宁只能听话:“好。” 然后将车子开出道,停在路边。 滴好后,雪竹又说:“等几分钟眼睛舒服了再开车。” 孟屿宁靠着座椅,闭着眼睛,带着笑意说:“嗯,遵命。” 雪竹耸了耸鼻子。 他笑什么。 两人坐在车里,这时孟屿宁手机响起,戴着蓝牙耳机和人打电话,他声音好听,温煦低沉,即使说的都是些雪竹听不懂的工作内容,她仍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 等他讲完了电话,雪竹酝酿片刻,轻飘飘地问:“你回童州工作,女朋友没意见吗?” “嗯?”他语气困惑,侧头看她,“什么女朋友?” 雪竹以为他装傻,咬唇说:“女朋友还能是什么朋友。” 孟屿宁失笑:“我知道女朋友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哪来的女朋友?” 雪竹鼓着腮帮子,头皮开始发麻,不知道自己刚刚哪根神经错乱了在试探个什么鬼,故意不正经地说:“哦,那男朋友有意见吗?” 孟屿宁伸手敲了下她的脑袋:“胡说八道。” 彼此间试着拉近距离,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破土而出。 雪竹面色微窘,斜眼瞪他,大着胆子照着他胳膊来了一拳:“开个玩笑而已,干嘛动手啊?” 她那拳头跟棉花似的,像是隔着衣服蹭了他一下。 孟屿宁心头微微发痒。 他抓着她的手腕摁住,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男人偏头,镜片反光掩住眸间笑意,叹息声低沉悦耳:“孤家寡人,没女朋友,也没男朋友,但有个meimei,刚跟我和好。” 第50章 . 二十三岁 重聚【一更】 时间掐得刚刚好, 车子刚到机场,贺筝月的电话打了过来。 机场出口人来人往,想找到人并不容易。 “宁宁, 我到了。你车子停在哪个出口呢?” “e口。” 孟屿宁下车去接贺筝月,雪竹留在车上等。 大约十几分钟, 雪竹听到一道欢快的声音:“小竹!” 雪竹赶紧下了车, 姐妹俩顾不得机场人多, 直接抱在了一起。 “咱俩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吧,”刚寒暄完,贺筝月突然盯着雪竹的唇说, “你今天嘴上涂的什么?颜色挺好看的。” 二十多刚毕业的姑娘, 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会渴望mama的口红和高跟鞋的小女孩了, 年轻娇艳, 穿着和打扮已初见轻熟的模样, 正是一个女人最高光最吸引人的阶段。 贺筝月脸上化了点淡妆,面色有些憔悴,她不由得有些消极,但很快又调整了过来,跟雪竹聊起了她生孩子前两个人最喜欢聊的话题。 雪竹正巧有带着出门, 直接从包里掏出口红给她看。 两个女人坐在车子后座,大谈起了美妆心得。 孟姓司机也听不懂,坐在主驾驶上默默开车。 可能是照顾孟屿宁插不上话的处境,贺筝月主动问:“宁宁,怎么没看到子涵?” “他们科室临时开会, 晚点直接去我家。” 一路上,后座的这对姐妹聊了许多,孟屿宁边注意路况边漫不经心地听着, 突然听到贺筝月惊艳地喊了声:“绝了,这色号真是绝了,太配你了,我涂这颜色太嫩了,唇釉送你了。” 男人下意识抬眼去看后视镜。 雪竹抹掉了刚刚嘴上的口红,换上了新唇色。 其实已经不记得刚刚她的唇色是什么样,只知道现在嘴上的草莓蜜桃色看上去清透镜面。 她皮肤极好,年轻又白皙,唇峰圆润,口唇小巧,唇rou却饱满粉嫩,被人夸了,嘴角有些不受控制,牙齿不自觉咬着下唇,两腮微微鼓起试图掩起笑意。 或许是感受到投来的目光,雪竹有些迷茫地朝后视镜看去。 镜子里,两双清澈的眸子目光相融。 男人藏匿在镜片下的桃花眼倏地睇开,如一片花瓣坠落,薄薄的眼皮绽开,睫毛在弧度上翘的眼尾留下灰色阴影。 雪竹睁大杏眼,瞳孔骨碌骨碌地往旁边躲。 贺筝月突然喊了声:“宁宁,红灯啊!” 车子堪堪急停在停车线后。 还好车上的人都系了安全带。 恍神的人终于捡回了魂魄,略显窘促,抓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嗓音轻吞慢吐:“抱歉,刚刚走神了。” 贺筝月眼神担忧:“怎么了你?昨晚没休息好?” 孟屿宁轻笑:“应该是。” 雪竹搭在膝上的手悄悄捏紧。 车子里的气氛奇奇怪怪的,除了贺筝月,剩下的两个人都默契地躲开了后视镜。 *** 因为前几个月才回童州,所以这个家处处都还是新的。 这栋楼是由本市最大的地产品牌与建筑龙头集团合作开发建成,孟屿宁住的这栋是二期,简约风的精装修,原木色系,棱角处有清新豆绿做点缀,北邻嘉江,南面靠近楼盘规划的自然绿化带,从两边的观景窗往外望,少了钢筋混凝土的遮挡,日光大方地给予关照,白天里整个房子显得宽敞明净。 非要挑毛病的话,那就是东西太少了。 看着跟样板房似的,一看主人就不常休假,没空搞那些生活中的小情调。 贺筝月四处参观打量,雪竹换好拖鞋后就一直站在客厅,有种去不熟悉的人家里做客的感觉,生怕把孟屿宁家的新沙发都给坐皱了。 还是孟屿宁开口让她坐,她才缓缓坐下。 “吃零食吗?” 雪竹懵懵地抬起头,眼前的茶几上除了装饰用的水果,别的也没有。 “前两天刚去超市买的。” 孟屿宁从电视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了一袋零食,都是些膨化类的零食,还有巧克力碎之类的点心。 她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不知道被mama骂了多少次吃这种东西没营养,可每回去超市还是照样求着mama给买。 雪竹说了声谢谢,但手却没有动。 她捏着喝水的纸杯,边沿还有她留下的唇印,杯里的水还剩大半没动,rou眼可见的拘谨。 孟屿宁见她白颈弯着,柔软而乖巧地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只有时而微抿,时而吐气的嘴唇向他表明自己并不是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的瓷娃娃,就只是不愿意开口和他说话而已。 他睇开眼,喉结微滚,掩下眸间复杂情绪,她的反应太不自然,反倒惹得他也跟着不知所措起来。 男人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感受到清冽的男性气息靠近,雪竹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突然手腕被抓住,她下意识侧过头,正巧撞进孟屿宁的眼睛里。 本以为面对什么都不会再生起伏的心跳此时又开始扑通扑通起来,长大重逢后的每一次肌肤接触,都和年少时那种单纯亲昵的状态大相径庭,更像是成年男女间那说不清又道不明的触碰。 男人轻声问:“我这儿又不是狼窝,你怕什么?” 雪竹硬着头皮说:“我没怕啊。” 孟屿宁笑了笑,没戳穿她,抬起手,想像小时候那样掐掐她的脸,指腹刚碰到软弹的肌肤,她立刻犹如受惊的兔子整个人往后仰,躲开了他的手。 她又不能责怪眼前的男人,只能用通红的耳根无声告诉他,你冒犯到我了。 孟屿宁定睛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 儿时曾背过她爬过被夕阳染红的山坡,又牵着她无数次走过上学的路,在她被爸爸mama责骂时替她擦去眼泪,又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要说触碰,这样宠溺而又略带责怪的掐脸实属算不得多特殊。 但她的反应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意识到自己的无礼,有什么东西隐隐牵动着内心深处,渐渐也弄浊了他的眼睛,烫红了他的耳尖。 他们已经长大,其实有的接触,早就该避免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躲开的视线,这样令人窒息的对视次数多了起来,乃至对方每一个细微的反应都会使得心脏不受控制地潮动起来。 刺耳的门铃划破空气,传进耳里。 孟屿宁撑膝匆忙起身。 刚打开门,门外的男人就给了孟屿宁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我来了!” 里间的贺筝月听到动静后走出来:“子涵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