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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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御医叹了口气,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放到苏承灏嘴边,让苏承灏咬住,苏承灏便将手帕轻轻咬在了嘴里,张御医对着身后的小学徒略一招手,学徒便从背上背的大篓子中拿出了一小壶白酒,恭敬的递给了张御医。 张御医轻轻拍了拍苏承灏的肩膀,示意他忍住疼痛,便举起白酒壶,往苏承灏的臀部倒去。 苏承灏只觉臀部仿佛被火烧了一般的剧烈疼痛,这种疼钻心刺骨,仿佛有万千只巨蚁在狠狠的啃噬着他的臀部一般,恨不得用手去臀部狠狠的抓挠,此时此刻,苏承灏简直想用一把斧头将自己的臀部削掉。 “啊!” 再也忍耐不住,苏承灏终于痛叫出声,含在嘴里的手帕也失去了作用,跌落在地。 白酒从臀部冲刷而过,血水混合着破碎的衣衫,尽数被白酒冲掉,王御医转身从药箱中拿出一些药膏和药盒,开始将药粉细细的撒在苏承灏的臀部,然后用棉签沾着药膏,又涂在洒满药粉的地方。 “好了,必须一直趴着,不能动,伤口不能沾水,不能吃辛辣,最好少吃,免得出恭麻烦,我明天再来。” 张御医看了苏承灏一眼,心中也颇为不忍,摇着头说道。 说完便带着小学徒大步离去。 “没事了吧?” 邓公公走上前,轻声问道。 “恩。” 苏承灏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说他方才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也不足为奇。 他就好像刚刚死过了一次似的,整个人瘫软在床上,半分力气也没有。 “没事就好,这黑锅,也只能你背,俗话说的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对皇上忠心耿耿,皇上都记在心里的,不然也不会让张御医亲自来给你看伤。” 邓公公笑着说道。 “恩。” 苏承灏低声应道。 “好好养伤吧,日后前途无量,到时候若是升官发财了,可别忘了小人。” 邓公公笑着说道。 “不敢。” 苏承灏闷声答道。 “不过就是挨了几个板子而已,挨几个板子,换下半辈子大好前途,值得,就是让我去挨,我也愿意,只不过我的身子骨没有苏统领那么壮实,只怕挨不了几下就去了,没这个命来享福,呵呵。” 邓公公笑着说道。 “公公说笑了,公公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公公就算不挨板子,也一样前途无量,一样享福。” 站在一旁的守卫赔笑着说道。 “哎,此话差矣,我一个太监,哪有什么前途,又拿什么去享福,就算给我权财名利,我也没用,金山银山堆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该花谁身上去,绝世美女送到我面前,我也只能看,不能动,哎,哪像你们,对不对?” 邓公公摇着头,苦笑着说道。 “邓公公说笑了,谁说公公就不能娶老婆的,若是邓公公喜欢,娶十个老婆也没问题。” 苏承灏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哦?真的?可是谁愿意嫁给太监做老婆?这岂不是做了活寡妇?” 邓公公面上一喜,急声问道。 “只要邓公公喜欢就行,你管她心里怎么想?” 苏承灏笑着说道。 “呵呵?那我若有了喜欢的人,我就来告诉苏统领,到时候就指望苏统领帮我找个媳妇儿了。” 邓公公笑着说道。 “一定。” 苏承灏笑着说道,一不小心又牵到了臀部的伤口,一吃疼,面上又惊出几缕冷汗,赶紧老老实实的趴了下去,再不敢说话。 “好了好了,可别再说话了,好好躺着养伤吧,等到伤好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到时候我的媳妇儿也就仰仗给你帮我娶了。” 邓公公笑了笑,轻轻的拍了拍苏承灏的肩膀。 “你们可要好好的照顾你们的头儿,等他病养好了可就前途无量了,到时候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们几个也能跟着沾光享福。” 邓才对着站在一旁的守卫微微一笑,转身便缓缓离去了。 几个守卫一听这话,赶紧奔到床边,对着苏承灏嘘寒问暖。 “头儿,头儿,渴不渴?喝不喝水?” 守卫问道。 “头儿,头儿,饿不饿?吃不吃饭?” 守卫又问。 “头儿,要不要我帮你舒活一下筋骨?” 守卫喋喋不休的围着苏承灏打转。 “行了,日后升官发财少不了你们那份,弟兄们的好,我会永远记在心里的,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 苏承灏笑着说道,说完便对几个守卫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那好,头儿,我们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啊,有事就叫。” 守卫赔着笑便退下了。 “去吧。” 苏承灏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了。 “赛儿,总舵主来密函了。” 杨大力将一封书信交道唐赛儿手中。 唐赛儿接过密函,轻轻拆开,细细的看了起来。 “正愁此事不知如何解决,正好总舵主就帮我们想了个法子。” 唐赛儿微微一笑,缓缓说道。 “哦?什么法子?” 杨大力疑声问道。 唐赛儿笑了笑,靠在杨大力耳边,低声轻语了一番。 “果然是个好法子!不过,似乎有点太冒险了,这样也行?” 杨大力担忧的说道。 “怕什么?他们要的不过是一个结果,而紫菁,只是代表了南楚和塞外联盟的一个证据,谁又会在乎,真正嫁到塞外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南楚长公主?就看紫菁肯不肯舍下荣华富贵跟着赵文浪迹天涯了。” 唐赛儿笑着说道。 “恩,这样也好,最重要的是能够帮上总舵主的忙!总舵主这番安排绝不简单!一定有他的道理。” 杨大力点头说道。 “对了,派人去城外看过赵文了没?伤势如何了?” 唐赛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轻声问道。 “看了,伤势有所好转,只是短期内恐怕没那么快痊愈,若想彻底伤好,最少要半年,只是,大腿伤的太重,恐怕日后行走会有一点小小的障碍,本该让他好好静养的,可是事态紧急,眼下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杨大力沉声说道。 “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胤仁已对他下了杀心,这狱卒胆敢对他滥用私刑,若非胤仁暗下私允,他们又岂敢对南楚长驸马暗用私刑,眼下他答应放他一条活路,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过以后,恐怕再不能用赵文这个身份活下去了,连身份,名字,都得换。” 唐赛儿沉声说道。 “无妨,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强!我这就去安排打点,其余的事,总舵主应该已经打点好了!” 杨大力站起身来,踏着大步便离开了。 ——————————————————————————————————————— 而此时,永宁宫中,身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长裙的女子却独自趴在窗前伤心落泪。 不明就里的女子傻傻的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死。 就在昨日,长驸马死于天牢的消息不径而传,当紫菁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立刻呆住。 就连哭,也哭不出来了。 原来当一个人伤心到极致的时候,是哭不出来的。 能够说出来的苦,便不算苦,能够哭出来的痛,也就不算痛。 紫菁傻傻的看着窗外,心想,相公死了,我却要被逼着嫁给别人,我还活着做什么?他会死,难道不都是因为我害的? 原本,可以做一对幸福的小夫妻,原本,可以平平淡淡的厮守一生,原本,可以永远腻在他的身边。 为什么,人总是不满足,总是想要伸手抓住那些遥不可及的东西,却忽略了眼前的一切。 等到失去一切的时候方才追悔莫及。 “素梅,替我拿一些钱纸,再拿个火盆香炉到院中,我要祭奠亡夫。” 紫菁转过身,对着素梅缓缓说道。 “是。” 素梅轻声应道,转身便走了出去。 不多时,两人便行至院中,将香炉火盆放好,而后便跪在院中,开始焚起钱纸来。 紫菁一边烧着钱纸,一边在心中默念着,相公,你放心,我随后就来,你等着我,黄泉路上,你不会太孤单。 她已决定要死,不仅要死,而且要漂漂亮亮,风风光光的死,她要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死在花轿中,她要惊掉所有人的眼珠子,她要让努穆哈赤高高兴兴的把她的尸体娶回塞外。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努穆哈赤在看到原本活蹦乱跳坐在花轿中的新娘子不知何时便已气绝身亡时,那种震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吧? 紫菁这样想着,嘴角勾起了一抹蔑笑。 “素梅,怕不怕死?” 紫菁看了看跪在自己身旁,同自己一起烧钱纸的素梅,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