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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问凝没奈何,只得去给安然上妆,先匀了粉,问安然要化个什么样的妆容,安然眯着眼,感觉着容问凝的小手在自己脸上轻轻地抹来抹去,心头有种异样的满足和享受,听问,便道:“随便化,你觉得好看就行。” 等容问凝化好了妆,问安然有没有要改的地方时,安然却道:“阿凝,你的手还没我脸细嫰,听木尘说,这几年,你忙进忙出开商铺,揽生意,很多时候,还要顶上去干活。可辛苦你了。” 容问凝淡淡应道:“你要真体谅我,就别半路给我闹幺蛾子……幸亏手艺还在,没把你化丑了。” 在花榜中表演的《军魂祭:精忠报国》跟在晋江军营里的表演相差不大,不过,军营差不多都是大老粗,当时为了振作士气,侧重点在于用舞蹈和歌词感染兵卒,激发出兵卒的士气来。 考花榜则要在气势上先声夺人,让观者一直处于震惊,震撼的气氛中,同时,在服装和动作上,打磨了舞蹈细节。 在安然的整个表演过程中,碧奚厅里,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安然如此磅礡大气,气势恢宏,声势浩大的表演所震慑,直到安然的表演完成了好一会儿,观众们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不等礼官说话,人们便如潮水一般涌向前后,向安然打赏。整个碧奚厅里仿佛沸腾了一般,人们又是激动又是兴奋,相互间不断倾叙着自己看了这场歌舞的感受,心里仿佛有很多话要说,不吐不快。 宴饮雅集上表演的歌舞,往往都是轻歌慢舞的形式,讲究雅致和情趣,一般人哪曾见过这等威武雄壮,气势如虹的歌曲和舞蹈?直有一种大开眼界又淋漓畅快的感觉,仿佛也被歌舞激发起了满腔的热血和豪情,恨不得能纵身大叫大喊一番,把这股子豪情胜慨挥散出去。 安然的表演虽然是整个花榜的最后一场表演,但因为大家一早就听说了安然重考花榜的消息,前面的打赏都留着几分余地。 安然这一场既是最后一场表演了,许多人都是倾囊而出,把身上带着的现银全都赏了出去。甚至有好些人,赏完了现银,犹觉不够,便摘下身上值钱的佩饰打赏了出去。感觉那银子都不是银子了,像水一样不值钱。 这一下,可苦了安然,打赏超过二百两银子,需要他前去敬茶谢赏的人太多了,偏生安然最不喜欢这个环节,立在舞台上,听着礼官报出一个又一个需要谢赏的姓名,安然都傻眼了。 如此盛况,从有花榜以后,就没有出现过。大约教坊司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这要是一个一个谢赏起来,只怕花的时间比整个表演和打赏时间还多。 好在暗中主持场面的锦衣嬷嬷,当机立断,叫使女们给需要谢赏的各位大爷各端了一杯茶,让安然站在舞台上,向各位大爷敬茶,便算是谢赏了。 随后,安然不出意外地获得了五十四花,顺利进入四绝争夺。本次获得五十四花的总有八人,竞争相当激烈,需要清点的打赏也多,工作量巨大。 锦衣嬷嬷是个很有控场能力的妇人,便提议,安然的打赏不用清点了,因为安然得到的打赏,明显比其他七位满花的人多得多,在征求了那七人的意见之后,直接宣布安然提前获得花魁。 对安然获得花魁,容问凝,梁小峰,木尘等老人,一点不觉得奇怪,因为他们对安然的实力都非常有自信。只是夏古琴,和几个从瓦肆舍子临时召集来伴舞合唱和击鼓的乐伎,几乎对安然佩服得五体投地。 安然对接下来的赛事没有兴趣,但像上次一样,提前退场了。 新一届花榜名册上报泰宗陛下,还需要一段时间,接下来的清闲时间,安然做了四件事,一个是叫容问凝派人打听那个跳脚尖舞的女乐伎的身份来历,一个是派人打听《送别》这支曲子,是谁记的谱,是谁把残曲补全的,一个,则是安然在这次合作之后,向那两个伴舞,发出了邀请,请他们加入自己的创作团队。 最后一件事,安然宣布:他要组建歌舞团,以后就在瓦肆,租个舍子,进行演出。 前三件事,大家都没有异议,只这最后一件事,遭到了寄园众人和梁小峰的激烈反对。 因为,在瓦肆舍子里进行表演,并以此为生,那就必须要名入乐籍,才有资格,不是随便一个人,跑去瓦肆租个舍子就能卖艺挣钱的,瓦肆也有专门的管理人,称为舍丞,绝不会让人混水摸鱼。 乐籍可是贱籍呀,比奴籍还被人轻贱。木尘,容问凝等人可是千辛万苦地从奴籍挣扎成良籍,这下又要变成乐籍,乐伎是这个时代身份地位最卑微的人,再加户籍是会继承的,一人加入,累及子孙,万万不能一时头脑发热,因此都强烈反对。 梁小峰作为太乐署署正,堂堂七品官吏,他当然更加不能加入安然的歌舞班子,去瓦肆进行表演。 他不但不赞同,还极力反对,说安然已经夺得了花魁,这是泰宗皇帝继位以来的第一届花榜,肯定会赏赐供奉出身,太乐署的供奉再怎么没有品阶,好歹也是官身,怎么能够自降身份,跑去瓦肆表演歌舞?到时一定会被言官参劾。 就连两个刚同意加入安然歌舞创作团队的新人,也不乐意。他们早就听说过安然以前的事迹,以为加入安然的团队,安然会把他们拔出乐籍,然后带着他们只在豪贵士绅圈子里应酬,也算是从了良,不想安然不但不把他们拔出乐籍,还自身都要加入乐籍,他们跟着安然,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