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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渊点了根烟。 “我知道你没睡。” “……要抽出去抽。” 顾川冷冰冰的腔调吓不到顾渊,他跺了跺脚,看向顾川。 “哥,我不知道你现在性格这么别扭。” “这会儿知道也不晚,可以滚了。” “唉,你当初是不是也这个性格啊,不过明姀像我一样没脸没皮,所以才能忍得了你。” “明姀可不像你不知道好赖。” 顾川没法睡了,何必自欺欺人,他坐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就说。” 顾渊摇头,一脸无辜。 “就想问问你,还可能跟明姀复婚不。” 这个把顾川问到了。他沉默不语,双眼盯着自己那条身有残疾的假腿,好半晌,才苦笑。 “这个项目谈完,我得做手术了吧。” 他说,抬头看向顾渊。 顾渊收起一脸戏谑,严肃正经起来。 “手术是手术,复婚是复婚,不耽误。” 顾川伸手到床头,摸出拐杖,慢慢从床上起来。 “手术风险很大,坐轮椅的可能很大,这样的生活对明姀不公平。” “你可别圣父了,你今天说许悠然,我也问问你,承认喜欢明姀很难吗?” 不难,一点都不难,何况这种感情不仅是喜欢。顾川爱明姀,爱的心肝脾肺肾都跟着疼,没有明姀他这三年不知有多煎熬。他不敢回家,万家灯火没有给他留的那盏灯,色相俱全的饭菜只在应酬里,没有家味。顾川扑在工作里,像是回到了许自得刚走那几年的状态,玩命的干,终于扛不住再一次进医院。 他的身体需要忌cao劳过度忌烟酒,可应酬之余免不了要喝几杯,喝了腿就疼,疼了就吃药,从一片到几片最后一把一把的吃。 睡眠也不好,半夜总做梦。有时候梦到明姀,有时候是许自得,那条残腿似乎总有截肢后麻药消退的隐隐作痛。 就睡不着了,坐在椅子里,或者床上,天还黑着,只有他是醒着的。 最严重一次,突破一个技术难点,所有人加班到凌晨两点多,顾川想去厕所,结果众目睽睽之下摔倒在地,还失禁了。 老实说,他的存在总让人忽略他是个残疾人,然而当他趴在地上,大家都不敢去扶,可能是于心不忍,他被救护车推走时,耳边都是唏嘘。 又回到了截肢的那天,手术室里推出的人,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他没了腿,没了心爱的人,他好可怜。 大半夜的医院走廊没有人,顾渊给顾父顾母去电话,许悠然拿了一套换洗衣服推开病房的门。 “结果要天亮才能出,”他坐在顾川对面的椅子里,“顾渊要告诉你爸妈,我没拦着,你也看到了医生,只等结果确认心中预判。” 顾川倒很平静。 “我知道,当年医生也说过。假肢使用长了,残肢肌rou萎缩容易引起幻肢痛,而且高位截肢患者在2年内的死亡率高过50%,5 年内死亡率越过80%。” 许悠然一下站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又坐下了。 第二天早晨,最终结果出来,却如医生预判,顾川完好的那条腿生了骨rou瘤。 骨rou瘤常见于青少年,但成年人甚至老年人患此病者近年案例也有缓步上升,顾川由于肢体疼痛而引发避痛性跛行,肌rou长时间萎缩都会引起该病。随着持续性疼痛和出现肿块,严重者会恶化之全身,引起贫血、体重下降、以致衰竭。 这三年,顾川总借口忙,化疗做的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现阶段依靠拐杖出行已经感到吃力,再不做手术不行了。 明姀不愿意跟他共沉沦,他也没有理由拖着明姀不放,所以顾川宁愿疯狂嫉妒出现在明姀身边的男人,也不愿意再往前靠近点,尤其,明姀其实也不想和他有往来。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顾川嘱咐顾渊,不要再接近明姀,无论有没有理由,这次风投结束,他会去做手术。 皇帝的新装 明姀看起来总是很忧郁,她不爱笑,也不爱说话,陈斯汀不知道她和别人在一起是不是也这样。 明姀问他:“你每天约我出来,只是为了看我吗?” 答应和他约会,陈斯汀倒是每天约她,有时候去看电影,有时候去公园散步……都是正常男女约会那些活动,相处下来,陈斯汀给人感觉挺舒服的。 不过也仅此而已,明姀觉得差不多了,再有几天她就要走了,今天就把话和他说清楚。 “去吃饭吧。” “嗯?啊,好。” 明姀不知道吃什么,陈斯汀对这里完全不熟,明姀翻了一遍大众点评网,之后锁屏,说吃鱼吧,有家鱼做得不错。 知名百货商场顶楼有家江南菜馆,平时吃饭都要提前预定,他们去的时候错过饭点,人不多。明姀点了藤椒石锅鱼,东坡rou,萝卜丝炒粉,还有一个莲藕汤。 等菜上桌前,明姀先倒了杯酸梅汤给陈斯汀。 “是不是和我在一块很无聊很尴尬?” 陈斯汀急忙否认。 “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前几天你话还很多,今天就少了。” “其实,是昨晚没睡好。” 正说着,服务员把菜上来了,藤椒石锅鱼,只见鱼片和白汤还在翻滚,明姀拿了双筷子把里面的藤椒辣椒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