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逃狱

    当逃这个字在萧默脑海浮现的时候，就像炸药桶遇到飘落的火星，迅速蔓延到萧默的整个身体，以至于他的手都出现轻微的颤抖。从小到大，萧默在学校是个好学生，遵守校纪校规，在家是个好孩子，谨遵父母的教诲，然而此刻，当这个挑战社会公器的想法浮现的时候，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潜藏的叛逆。这一个月，他的内心被仇恨折磨，被自责充斥，他不知道如果他不逃，这辈子是否还能再见到自己的mama？

    “我要逃！”萧默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内心此刻的想法会无意识的说出来。

    萧默并没有逃走的把握，只要他跳水，外面的两位狱警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可能会先通知另外两名狱警赶过来一起围堵萧默，也可能跟着萧默一起下水，如果是后者，萧默只有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拉开与他们的距离。散发着腐臭，浑浊不堪的昭阳河水是萧默最好的掩护，只要萧默潜入水里，岸上就再也看不见他，他们只能下水。短暂摆脱狱警并不代表萧默能够逃走，他只能寄希望于河对面他小时候发现的那个暗渠，然而，他并不知道那个暗渠现在是什么状况，更不知道那个暗渠通向何方，但那是萧默唯一的机会。至于被抓回来的后果，萧默没有想，在监狱十年和二十年对萧默没有任何区别。

    “怎么还没好啊？你快点啊！”外面再次传来了矮个子狱警的呼喝声。

    “好。。。好了，你进来一下！”萧默声音有点颤抖。

    “磨磨蹭蹭干什么啊？”矮个子狱警风风火火闯了进来，显然他对萧默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这个不方便！”萧默把戴着手铐的手向矮个子狱警晃了晃。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矮个子边说边掏出钥匙为萧默打开了手铐。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急着离开，反而是站在旁边等着萧默。

    “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都是大老爷们儿，还偷看你不成啊！”矮个子狱警虽然那么说着，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出去了，他也不想待在这个地方。

    等矮个子狱警出去后，萧默迅速收拾好，爬上已经摇摇欲坠的木围栏，萧默虽然没有练过武，但从小热爱锻炼的他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当西斜的阳光照射到萧默的眼睛的时候，他出现了片刻的恍惚，自由在向他招手，萧默毫不犹豫，跳进昭阳河。

    “噗咚。。。。”当矮个子狱警刚走出来跟胖胖的狱警会和时，两人同时听到一声水响。

    “糟了，那小子自杀了！”矮个子狱警向远处另外两名狱警大声喊道，并且迅速跟胖胖的狱警向河边跑去。

    昭阳河水缓缓流淌，却不见萧默身影。仅仅片刻，另外两名狱警急匆匆赶到了。

    “怎么回事？”其中一名狱警大声问道，他叫王浩，是他们这个押送队伍的负责人。

    “王哥，那小子跳水了，估计是想自杀。”矮个子狱警急忙说道。

    “你确定是自杀？而不是逃跑！赶快下去找，他出事了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王浩气急败坏的吼道。

    “王哥，你看，那小子到河中间了，他冒头了！”胖胖的狱警指着昭阳河对王浩说道。

    此时的萧默确实在昭阳河中间冒出了头，按理说不足10米宽的昭阳河萧默是完全可以一次潜过去的，但是他低估了昭阳河的污染程度，在水底他根本看不清任何方向，而且刺鼻的河水也大大缩短了他能够闭气的时间。

    重新确定了方向的萧默做出一副体力不支的样子，慢慢潜到水底。

    “王哥，怎么办啊？这小子会不会被淹死了”矮个子警察紧张的问道，他并不是多担心萧默的死活，而是如果萧默就这样死了，他们会有责任。

    “你们三个下水搜，我打电话给所里，就说这小子逃跑了，这样他就算淹死了也是罪有应得，跟我们无关！”王浩无情的说道。

    “好，王哥听你的！”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并且慢慢的向昭阳河走去。

    此时的萧默已经潜到了小时候发现暗渠洞口的地方，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暗渠早已被闲置，洞口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淤泥。此时的萧默别无选择，他必须在闭气极限的情况下进入洞中，并且上潜到水不能覆盖的高度，要不他真的会死。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的极限和潜能总是在绝境中发掘出来的，终于，萧默挖通了洞口，他迅速钻了进去。暗渠是斜着向上的，萧默游了一段，昭阳河的水就不再倒灌进来。萧默钻出水面，贪婪呼吸着久违的空气，虽然空气中带着刺鼻的酸臭，但至少可以保住萧默的小命了。歇息了一会儿，萧默就开始朝着洞中慢慢爬过去，洞并不窄，反而还比较宽，可以容纳萧默翻个身，但是洞中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永恒的黑暗，而这黑暗，萧默却看不到尽头。

    萧默往身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淤泥，他知道他是这个洞的过，这洞中不知道有多少本土生物，他们是黑暗中的王者，而此时来自光明之地的萧默，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他只能让自己尽量融入这黑暗的王国。

    1米，2米10米渐渐的，萧默不知道自己爬了多少米了，除了永恒的黑暗还是黑暗，而这黑暗似乎并没有尽头，萧默已经没有力气继续向前了，或许这里就是他生命的归宿吧！萧默的身体越来越慢，渐渐的不再移动，他太累了，累的即使他还想继续坚持，也没有支持他的动力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许过去了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萧默的手指轻微动了一下，如果此时的萧默能够看见他身边的情况，他一定会吓一跳。几只老鼠在他的头发上跳来跳去，嗅着他身上最后的生气，而在不远处，还有两条手臂粗的蛇正在静静潜伏着，冰冷的眸子里只有跳动的食物。

    萧默醒了，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看到了爸爸和mama，他想要过去和他们汇合，但是无论他怎么奔跑，似乎都跟他们隔着无尽的距离。萧默的思绪被手背传来的酥痒感拉回了冰冷的现实，他看不到，但是他能感觉到他的手背上有东西在跳动。萧默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到兴奋，这也许是他能够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萧默没有动，但是他的手掌却在慢慢摊开，他在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并没有让萧默等多久。当萧默感觉到那只老鼠跳到他手心的时候，他用仅存的力气紧紧攥紧了它。

    “吱吱，吱吱。。。。”尖锐而高亢的叫声在这冰冷的世界显得特别刺耳，但这对萧默来说，仿佛与他无关，他死死攥着这只能让他活下去的老鼠，并没有因为凄惨的叫声而有丝毫放松。这只可怜的老鼠慢慢沉寂下去，直到再也动弹不了。

    足足又过了两分钟，萧默才慢慢松开紧握的手。当萧默的牙齿刺进老鼠还略带温热的身体，一股暖流涌进萧默的咽喉。。。。。。

    又过去了半个小时，整只老鼠已经化作了萧默的能量，支撑着萧默再次踏上未知的旅途。从始至终，黑暗中的那两条蛇都没有动一下，他们或许已经把萧默当作了黑暗世界的一员。

    不知过了多久，缓慢爬行的萧默仿佛看到了一丝光星，它是那么的渺小，却又那么的璀璨，它仿佛成了萧默世界的唯一！

    光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渐渐的萧默能够看清这个地下世界了，没有老鼠，也没有蛇，有的只是游离的不知名的昆虫和充斥在萧默身边的塑料垃圾。暗渠已经到达尽头，然而萧默的路才是刚刚开始！

    让萧默觉得庆幸的是，这家工厂应该已经废弃，没有新的污水排到这个暗渠，这样他出去的时候也能更加安全。只要他扒开头顶那一层不算厚的泥土，他就能够重见阳光！外面，是通向自由的路！

    萧默并没有急着奔向阳光，他依然在这冰冷的地下世界躺着，静静聆听外面的世界。

    萧默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昭阳河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打捞的船只走了一波又一波，从萧默跳进昭阳河，已经过去了24个小时，警察已经搜遍了河流上下，没人相信他还能活着，之所以还在打捞，只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萧默家并没有什么亲戚，没人支付高昂的打捞费，也就没人真正积极的去寻找萧默的尸体。这对萧默来说是好事，让警察以为他已经死了，就不会扩大范围，给了他逃走的时间和机会。

    太阳渐渐落山，昭阳河边的人渐渐散去。一个陌生人非正常死去，人们只会当时觉得惊讶，好奇以及唏嘘，慢慢的就会回到自己的人生轨迹，继续生命的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