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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逍倒是很中意顾惜朝这份揣摩人心的本事,气定神闲地握住她的手,对着已经直起身来的弟子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去练功,在他走远后才贴近她的耳边戏谑道:反正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叫了又何妨? 特意压低了的磁性嗓音宛若调情。 温热的鼻息喷在颈侧,丁敏君半边身子都隐隐有些酥麻。她的耳根红地仿佛能滴出血来,连忙捂着后撤一步,恰巧见到正好路过的红芜,顿时眼睛一亮,如同遇到救星一般,急急忙忙跑过去挽上她的手臂作势要与她一同出门。 红芜懵着一张脸稀里糊涂地被她拖出了门外,没办法,只得扭头朝着原本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向杨左使汇报。 那女子点了点头,露出一张姣好的脸来,赫然正是昨日前去招待那群蒙古人的水蓝色衣裙的姑娘。她来到杨逍面前,双手交叉搭在胸前行了个礼,口中道:属下绿夭见过杨左使。 杨逍此时已经敛下了唯独只在丁敏君面前流露出来的温柔神色,又恢复成了那副高傲不可一世,目下无尘的模样,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问道:那群蒙古人什么来头? 那女子低下头恭敬地回道:启禀杨左使,那群蒙古人来自大都,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小王爷,他们来到扬州后一直流连在烟花柳巷中的各个风月场所,表面上看着像是来寻欢作乐的,暗地里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听到这里,杨逍终于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问道:找什么人? 这那女子单膝跪地,有些惶恐地低头回禀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 三天。杨逍神色淡淡地说道:三天之内我要知道确切的消息。 那女子连忙将双手交叉在胸前应道:是! 待她退了下去,杨逍转头看了看石桌上已经快要燃尽的线香,将已经满头大汗,一双腿都在不住打颤的顾惜朝叫了起来,毫不留情地说道:自己再去续上一炷香,若你能坚持下来,那为师便开始教你基本功。若坚持不下来,就自己去刑房领十鞭。 喘着粗气的小少年闻言非但毫无怨言,脸上反而浮现了欣喜的神色,两团墨黑的眸子深处流露出毫不遮掩的野心。 他很聪明,知道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多么千载难逢的机遇,就算师父待他态度严苛那又怎样?他的母亲是青楼名妓,妓.女之子,从生下来就是贱籍。为了改变命运,他会不择手段地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不过是吃点苦而已,算得了什么? 杨逍冷眼观察着他的表现,不动声色地轻轻勾起了唇角,自觉应当不会后悔收下了这个徒弟。 有野心算什么?聪明、城府足够的孩子才有培养的资格,将来才能成为他的助力。若真给他个老实的蠢人,他还懒得理会。 另一头,丁敏君虽然是着急慌忙下拉着正好路过的红芜出门的,但其实说起来还真有事情想要请她帮忙。 昨日收到杨逍送她的金步摇之后,她一直想着买些什么东西回赠于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发冠最为合适。 她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了红芜,红芜眼尾带笑,带着她来到了城西的一家首饰店。这店别人不知道底细,她却清楚得很,乃是属于万梅山庄名下的产业,有许多别家买不到的好东西,且都只有唯一的一件,价格也还算公道。 这丁姑娘送给杨左使的定情信物,怎么着也得独一无二的。 丁敏君对于她的小心思一无所知,已经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挑选了起来。每拿起一顶发冠,她的脑中便会浮现杨逍俊美狂隽的面容,虚拿着发冠一顶顶试过去,终是选中了一顶玄底鎏金冠和一顶青玉冠。 玄底鎏金冠稳重贵气,与他今日的装扮很是相称;青玉冠高雅剔透,也很是适合他平日里一袭白衣或者青衣时的模样。 两样都很满意,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难以抉择了。 红芜见了,贴心地为她出谋划策:既然如此,那何不将两顶都买了? 这丁敏君倒是想买,可惜囊中羞涩,带出来的银子怕是不太够。 那有何难?红芜拉过她的手,从她腕子上褪下一只玛瑙镯子递给掌柜的,留下另一只与发冠同色的青玉镯子,为她解惑道:这只镯子也是在这家店里买的,这店有个规矩,凡他家店里卖出的东西,视新旧程度,能够调换同等价值的其他物品,这不赶巧了吗? 丁敏君听说还有这等规矩,当即大喜过望,只说会将玛瑙镯子的银子还给她,便用那只镯子换了青玉冠,另买了那顶玄底鎏金冠,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那里。 两人走到路口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了铜锣敲响开道的声音。她们驻足避到一边,听围观的百姓说是霜叶楼的头牌青鸾姑娘被从大都来的贵人一掷千金请到府中去表演歌舞。 红芜在听到大都的字眼后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掠过一丝不甚明显的杀意。丁敏君却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有异,因为她在轿子路过她们身前的时候,不经意间从被风吹开的纱帘里看到了那个青鸾姑娘的容貌不正是昨夜她在画舫上救下的那个跳舞的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