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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他放下刀叉,身子微微后仰,倚在柔软的沙发中:“既然说到怀孕,那我就开诚布公地讲了。” 云商可不信他是真的“开诚布公”。 “我今年三十岁了。” 云商内心:没兴趣知道你几岁。 “这两年家里也一直在催婚,大概是我母亲急着抱孙子,最近也一直在念叨这事。”尹温纶笑得眉眼弯弯,“但我不太想早早迈入婚姻的坟墓呢。” “所以呢,我是你的好友么,和我说这个干嘛。”云商想也不想地怼了回去,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有事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到重点上的人。 “所以我要你肚子的孩子。” 听听,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孩子是玩具么,想要就要。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肚子里的孩子,然后我们互不相干,孩子以后也跟我没关系是么?”云商眯起眼睛,嘴角漫着一丝嘲讽的笑。 这人到底是长了个什么脑袋才能想出这种idea。 但对方竟然极不要脸地点头承认了! “你确定这孩子是你的?就不怕给别人养孩子?” “你放心,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我都会视如己出,毕竟我现在需要,我可以给他最好的生活环境,至于你,帮我解决了母亲那边的麻烦,我当然也不会亏待你。” 说着,尹温纶抬起头,浅色的瞳孔中并无一丝半点笑意。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呢?” “你觉得钱能买来一切?”云商问了个俗气有有点可笑的问题。 尹温纶一摊手:“事实上,几乎都能买到。” 说着,他微微前倾,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云商那张煞白的小脸:“特别是对于一个已经穷途末路的人来说,百试不厌。” “你什么意思。”云商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据我所知,你父亲临终前应该是留下了很大一笔外债,你这些年打工偿还外债也只是还了一部分,你现在特别需要钱,不是么。” “我还没死,自己能挣。”云商的声音猛然抬高八度,“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种事,别浪时间了。” “是么,原来我是在浪费时间啊。”尹温纶依然保持单手托腮的动作,弯成月牙一般的眼眸中暗藏不屑。 云商扶着椅子站起身,勉强忍住恶心:“如果不是确定了孩子是你的,以后这种破事别找我,我走了。” “不吃点么?”尹温纶还在笑,笑得云商倍感不快。 “你自己留着吃吧。”扔下这么一句话,云商迈着大步走出了餐厅。 最近恰逢雨季,雨水频繁,刚一出餐厅门,外头又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不过不怕,这次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伞。 云商撑开伞,摸摸小腹,慢慢走进雨中。 繁华的商业街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雨而少了热闹,人潮拥挤的画面背景是霓虹闪烁,于雾蒙蒙的小雨中平添几分湿意。 行人匆匆的街头,却有一个矮小的小老太太挎着只竹编小篮,轻声询问路人要不要买她的花。 云商看着那个老太太,心里涌上些许往事。 因为自己是劣性O,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为人诟病,父母离世后去了福利院,即便那边孩子也都不是什么基因优良的,但仿佛是天性一般,为了满足集体所带来的暂时的安全感,他们一定要找出一个众矢之的,来弥补他们被父母抛弃的不满。 所以顶着劣性O这个身份,云商理所当然成了个这个众矢之的。 那时候他性子软,又不善言辞,被欺负那可不就是家常便饭,福利院的院长也不喜欢自己,对于这种欺.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刚失去了父母的云商也不懂得反抗,年纪又小,只会哭,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袖子一直都是泪津津的。 要说这个世界上唯一对他好的,就是福利院食堂的奶奶。 她总是能精准找到云商躲起来偷偷抹眼泪的地方,将自己悄悄留的饭菜拿给他,还会帮他洗衣服,冬天会缝小棉袄给云商穿,夏天会给他留一小块西瓜,可以说,多亏有她,云商才能健康长这么大。 不过她已经过世,这也常常让云商惋惜:为什么好人总是不长命。 但也正因为这样,云商对于这种面目慈蔼的老太太一直都抱有很大好感。 他双脚不受控制地走了过去,停在老太太旁边。 竹篮里飘散着玉兰花的香气,被雨水冲刷的愈发浓烈。 “买花么?”老太太献宝一般将竹篮提上来,皱纹瞬间在脸上舒展开。 云商愣愣地瞧着她,不大一会儿,一抹浅笑漫上唇边。 “都给我吧,一共多少钱。” 老太太虽然衣着朴素,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却绝非常凡,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人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在神情投足间显露无疑。 她小小的手拈起一朵玉兰花,接着微微踮脚,将散发着浓烈香气的花儿别在云商的衣扣间: “下雨了,花儿就赠有缘人。” 澄澈的雨水沾湿老太太鬓角的银丝,她拿起一旁黑色的雨伞,冲云商挥了挥手,慢慢消失于烟雨朦胧中。 云商提起竹篮,撑着伞,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欣慰。 果然,自己还是非常喜欢这种慈祥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