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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侧对着她的人开口。他的眼睛依然盯着遥远天空的火光,整个人却像是被火焰刺痛了一样,近乎狼狈地松开了握着刀的手。 他在原地站了一回儿,又伸手把插在树上的刀拔下来收回了刀鞘里,然后转过身往树林外走。 “猿比古?”像是被忘掉了一样落在了后面,大贝阿耶看着那个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伏见的脚步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马上就能出去了。之后,不要再跟我们的世界扯上关系了。” 他的声音很低,原本愤怒的情绪都被消湮得一干二净,于是让他这句话反而平和得像是一句劝告。 猿比古,为什么突然,好像很累的样子? 大贝阿耶怔怔地看着那个人疲倦地握着刀,像是力气都被抽离完全提不起精神一般,扔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有某些东西,是真的结束了。 “好歹一起闯过本能寺,我还以为你们走之前会跟我打声招呼。” 伏见刚走出树林就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懒洋洋的磁性又低沉的男声。他回过头,看到了那个倚在树干上的身影。 “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有什么区别吗?” 奴良滑瓢叼着根草叶,懒洋洋挑起了唇,“不要这么无情啊,而且,再见面什么的,这种事谁也说不定。” 伏见猿比古侧着身子站在原地,从本能寺吹过来的风掀起衣摆,黑色的碎发从眼角擦过。 “所以,需要我道谢吗?” “嗯?”奴良滑瓢保持着抱臂倚在树上的姿势又往后靠了靠,挑了下眉。 “罗城门的时候。那时候你就发现了吧,脱离这个世界的关键。只要织田信长像历史里一样死在本能寺,这个特异点就会消失,被牵扯进来的你们都能够脱困出去。说什么恰好遇到,你那个时候就是特意去看承担了织田信长天命的弥的,对吧?” “啊,那个啊……”奴良滑瓢仰起头,盯着从枝头飘落的树叶叹了口气,低声喃喃。 “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清醒得过分啊你这家伙,从这一点来看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像妖怪的人类了。话说如果你真的是妖怪的话,我还挺想跟你喝一杯妖铭酒的。” “你在说笑话吗?” “没有说笑啊。像你这样脑子这么好的人,真的很稀缺。”总大将想起了自己家里那一堆一打架就热血上头的家伙们。 “总之,道谢就不必了。继承了织田信长天命的居然是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姑娘,就算是我也下不了手啊。嘛,虽然想试试别的办法,最后还不是没成功吗?结果还是要靠着人家小姑娘自我牺牲才能从这个世界出去,人情欠大了啊……” 这一次伏见沉默着没说话,奴良滑瓢直起身,吐出了叼着的草叶,看着面前的人笑了笑,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道别一样。 “那么,再见了。” “再见。” 伏见猿比古再次睁开眼睛时,被橙黄色的夕阳铺了满眼。从玻璃窗照进来的夕阳把视野都调成了属于黄昏的橙黄,一门之隔的地方,大街上的车流声像夏日嘈杂的蝉噪,尚未从百年前的战国时代完全抽离的意识瞬间被拖回了现实社会。 他单手撑在地上坐起来,往四周扫了一圈。 回来了。 地点是之前居住的洋房,看来他在这里昏倒之后就没有再移动过,就是不知道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伏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起身往门口走。 原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那个冒充伏见仁希的家伙,现在事情解决了,也没什么好停留的。 像是彻底将这里连带过去的记忆完全抛在了脑后,黑发少年走向门口的步伐没有半点迟疑。 躲在暗处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他看到走到门口的人脚步忽然顿了一下。 几乎条件反射地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暗中的偷窥者飞快地闪避,然而终究还是没有快过携着锐利风压迎面而来的刀光。 某种鸟类哀嚎一样的声音在空气里响起,短暂又急促。伏见没有表情地回过头,恰好看到了被他掷出的飞刀将一只乌鸦钉在了墙上。从羽尖落下的黑色羽毛还没落地就消失了,被钉在墙上的鸟挣扎着扯了两下翅膀,张开嘴,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在空气中渐渐虚化,只留下一张被匕首钉在墙面上的符咒。 “啧。”伏见盯着那张符咒扯了扯嘴角,眸色暗沉,“阴阳师吗?” 橙黄色的夕阳铺满街面,正是下班的时间点,街上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堵在路中间,车鸣声响个不停。成排的洋房伫立在棕榈树后的阴影里,像被时间遗忘的废墟。 泽田弥刚从草薙的车上下来就看到了那个从洋房门口走出来的单薄人影。 “伏见。”小萝莉蹦蹦跳跳地招了招手,然后“哒哒哒”地跑了过去,身后落了一地草薙担心的“慢一点,小心摔倒了”的唠叨。 伏见不知道想着什么正在出神,等到终于注意到跑到面前的银发小女孩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伏见?”泽田弥有些茫然地歪了歪头,看着和自己保持了半米远距离的人。 伏见猿比古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张了张嘴,半晌,又把嘴闭上撇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