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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蔓朝茅屋看了一眼, 向男孩说明来意。男孩转身跑进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一根带骨的熟羊rou交给余蔓。 道了谢, 余蔓接过羊rou, 席地坐下吃起来。这羊rou烹煮的时候大概只放了盐, 腥膻味很重,不过对于余蔓来说,没什么好挑剔的,有口热食吃就很好了。 男孩也不玩耍了,在余蔓身边坐下,托着脸看她。 余蔓笑了笑,引他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在家却不露面,有些奇怪,但没什么好好奇的。她就这孩子说说话,教他传达一下自己的谢意吧。 “郭靖。” 闻言,余蔓脸色一变,愣了愣,rou也顾不上吃了,爬起来急问那男孩,“你娘可是李萍?” 男孩反应稍显迟钝,呆呆片刻才露出惊讶的表情,点了下头。 余蔓大喜,拉起郭靖快步走向茅屋,“你娘在里面?我去见她。” 她北上寻人,辗转蒙古各地,寻得就是李萍和郭靖母子。 郭靖扯住她,认真地说:“娘病了,别去打扰她。” 余蔓一听,顿时敛了面上的喜色,神情变得凝重。方才郭靖进屋,应该是跟大人禀告了一下,她隐约听见说话的是个女人,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好像很虚弱。 她冲进茅屋,看到床上一脸病容的女人,不禁失声唤道:“郭大嫂。” 上一次被人称作“郭大嫂”,还是五年前,李萍缓缓睁开眼,艰难地打量来人。 她大吃一惊,一度以为自己病昏了头,眼也花了,“惜、惜弱妹子?” 来人竟是故乡秀才家的女儿,也是与她素来亲厚的同村meimei,包惜弱。 李萍一把抓住余蔓的手,激动地叨念,“你可来了,你可来了......” 激动之下,表述有误,李萍从未奢望过哪位同乡故人会寻到这里救助他们母子,她想表达的其实是,可算有个能托负的人来了。 李萍心性坚强,丈夫惨死,自己流落苦寒之地,生下儿子独自抚养,经历如此悲惨,却极少见她哭泣。今日与余蔓重聚,竟痛哭不止。 她与儿子相依为命,熬了两三年,日子才稍稍好过一些。可是好景不长,身子骨一向强健的她,不争气地病倒了。 近来,她病得更重了,又时常梦见死去的郭啸天,愈发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她担心自己死后,年幼的儿子生计无着活不大,终日惶惶不安。 余蔓心酸,也跟着落下泪来。她投胎到牛家村的私塾先生家,名为包惜弱,幼年丧母,少年丧父,同村的郭啸天夫妇和杨铁心怜她孤苦,对她多有照拂。 因杨铁心对她有意,李萍前来说合,余蔓觉得不好意思,便躲出去了。说是出门游历,实则是找了个山旮旯闭关练功,三年后,余蔓返回牛家村,才知道郭杨两家在她离开后不久就出事了。 杨铁心还未娶妻,而余蔓作为包惜弱,连兔子都没救过,更别说人了,所以她也无法推断现实是否像书中所写的那样,悲剧背后有隐情。 明面上,郭杨两家房后挖出数具尸体,官府下令缉杀反贼,就地处死郭杨二人,将郭啸天之妻李萍流放。 余蔓循着流放的路径,一路北上寻找,到了河北境内线索断了。无奈之下,她只得把原着的剧情当头绪,硬着头皮进入蒙古寻觅。 “靖儿。”李萍把儿子招至跟前,“这是包家姨母,爹娘的朋友。” 异乡遇同乡,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何况她们原本就非常要好。 郭靖叫了声“姨母”,就要跪下磕头,余蔓连忙将他扶起,感慨几句“都长这么大了”云云。 李萍支开郭靖,紧握着余蔓的手,央求余蔓在她死后带郭靖回乡,随便给条活路就行。 “惜弱妹子,只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郭家留......” “郭大嫂。”余蔓加重语气打断李萍,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别说丧气话,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回临安。” 她为李萍把脉,得出的结论很不乐观。 李萍服下余蔓给她的养心补气的药丸,再次请求余蔓照顾郭靖,然后合眼睡去。 第二天,郭靖醒得早,一咕噜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出去侍弄牛羊。 余蔓见状,也躺不住了,起来生火熬食。布袋里的粮食见底了,她便想着等一会儿吃完早饭,去附近的集市买些粮食。 “惜弱妹子......”李萍在卧室里咳嗽。 余蔓跑进去看她,李萍指着脚下的柜子,说:“你有空的话,去集市帮我把那几条毛毡换成粮食。” 编织织物也是生活来源之一,这段时间她只要有一点精神,就在病榻上织毛毡。 余蔓想说毛毡留着,粮食她拿钱买就是了,可转念一想,这里实物实用,买粮食的话,她手里那点钱未必比这几条毛毡好用,于是点头应下。 数了数一共五条毛毡,余蔓叠整齐打好包裹。 “靖儿去放羊,你不用管他。”李萍又道。 余蔓一愣,由衷赞道:“咱们靖儿真厉害。” 吃过早饭,余蔓见李萍半合着眼昏昏沉沉,便没去打扰她,提了装有毛毡的包裹和郭靖一道出门。 郭靖打开羊圈,等羊出门的空档,给余蔓指了集市的方向,描述大致位置。 “三十里?”余蔓失声惊呼。 离这儿最近的集市竟有三十里那么远,往返就是六十里,骑马也得大半天的时间,不早点走,恐怕回来时天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