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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二章 兰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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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虚与张翠露、何其峰等人,乘龟丞相,绕东瀛扶桑一周,最后依旧从西面的长崎岛登陆。一路行来,沿途但见一切如常,码头上忙碌异常,狭窄的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表情丰富,赌寮酒馆也早早热闹地开张了,一片生气勃勃的景象,似乎全然不受笼罩在上空的那股淡淡的死气的丝毫影响。间或也可以见到修行中人,大摇大摆,目中无人的招摇过市。

    悟虚再次细细感应,再次确定这空中弥漫的死气正是与那日在海上遇到的青铜棺材所释放出来的死气,一模一样。不过,悟虚想探查这死气的来源之处,它却好像是空气中的咸味,无处不在,无有源头。悟虚推断,应该是有大修士将那青铜棺材以一种极其高明的手段藏了起来,故意泄露其气息,又弄得处处皆是,所谓虚虚实实,故布疑阵是也。只是如此一来,整个东瀛扶桑被死气所笼罩,凡在此处之人,无论凡俗还是修士,却遭了无妄之灾。

    悟虚暗中察看,所有凡俗之人都沾染上了那种死气,体内生机正在以明显的速度缓慢流失。至于修行之人,有灵力护体,倒不曾沾染,只不过身在其中,修为不高的似乎会潜移默化地变得暴戾和凶残。

    这不能不说奇怪。按理说,这股死气,莫说是修行中人,便是凡俗之人,也理当或多或少的感应。打个简单的比方,这天灰蒙蒙的,阴沉沉的,便是三岁小孩也自然会觉得烦闷压抑。但所有人,都似乎没有察觉,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

    卖东西的大声吆喝着,买东西的慢条斯理地挑选着,不时低声地讨价还价;一阵阵叫喊声,从赌寮里响起,不时又有爆喝声,狂笑声,茶杯摔地声传出来;酒楼里,飘出浓郁的香味,伙计们哈着腰低着头,穿梭在众多席位之间,犹如滑滑的鱼。而那些修行者,无论人或妖,面色沉重,不自觉地收敛着自身气息,眼中不时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杀意,大有一言不发,生死相斗的意味。

    阴沉的天空,四周是一望无垠的茫茫大海,岛上的人们却似乎自得其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秘。悟虚原本想去翠香居,找那孟泽打探一番,走到近处,猛然想到先前与张若月曾经杀过他的两位手下,便与众人进了另外一家栈。谁知还没进门,便看到好几拨人,衣衫不整地拿着行李,纷纷往外走。

    何其峰找了其中一个中原打扮的人,问道,”敢问官,为何如此仓促出行?“那人,穿着干练,身上带着一股鱼腥味,面孔黝黑,似乎是一个常年行船的人。他抬头望了何其峰一眼,又扭头回望了一眼栈,然后一边从何其峰身边快步走过,一边低声骂骂咧咧地说道,”有人要包下栈,不想死只有退房了。“他话音未落,一道白光从栈中,飞射出来。悟虚等人便看到,那人栽倒在地,连哼一声都没有,再也不曾起来。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如此横行霸道!“饶是何其峰老练无比,却也忍不住低沉地对着悟虚说道。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赵秋鹤,满脸怒色,站在门口,望着里面大声说道。

    那栈的伙计,见识了方才白光杀人不见血,耳听得何其峰、赵秋鹤二人的言语,吓得不得了,咿呀咿呀地全都躲了起来。

    这时候,一个声音,从栈深处响起,稳稳地飞到众人耳边,“原来是故人。他乡遇故知,何妨入内一叙。”

    何其峰、赵秋鹤,以及张翠露等人,顿时一惊,身上佛光一闪,纷纷警戒起来。为防死气侵染,众人暗中祭起了九叶青莲灯,激起佛息,布于周遭。这声音,看似冲淡平和,却居然令佛息动荡不已,外显为光。

    “悟虚大师,里面似乎有真人,或者真灵修士。”张翠露,暗中传音给悟虚。她拿不准,直觉对方修为甚高。

    悟虚没有回答,只是面色凝重地,朝着栈里面合掌致礼,朗声说道,“多谢前辈美意。我等佛门中人,奉宗门之命,前来此处化解大劫,还望前辈指点迷津。”

    栈内,一片寂静。半响之后,那声音方才又响起,“佛门有言,烦恼即菩提。所谓大劫,未尝不是大福报。“

    悟虚顿首无言,随后带着何其峰等人离去,也不再找栈,径直出了十余里,行至人烟稀少处,方才停下。徘徊片刻,幸遇到一个樵夫,打听到附近山上有一座寺庙,唤作兰若寺。悟虚叹了口气,又引着众人往那兰若寺行去。

    崎岖山路又数里,众人辗转来至兰若寺山门,轻叩良久,方有一名孔武有力的沙弥打开寺门半分,警惕的打量着悟虚等人。悟虚等人展露佛门气息,一番比划之后,被寺中沙弥带至寺中。刚入寺门,便见着一群僧众,着本地风格的白色僧袍,手持兵刃,环状而立。其中间一人,身着粗布袈裟,对着众人合掌含笑,眼中却露出一丝精光。

    悟虚忙合掌上前,自言本是中土佛门弟子,只因战火连连,便出海游历,昨日方才登岛,想要在此借宿一宿。此时,悟虚一身佛门装束,张翠露等人则是世俗装扮,各自气势也收敛起来,俨然是出海避祸的混杂组合。

    幸得那寺中主持,法号圆通,精通汉语,交流起来毫不费力,略微问明情况,又见悟虚等人修为平平,便命左右收了兵刃,将悟虚等人气地迎入会厢房。

    落座之后,那圆通命人送上来的,不过是一杯清洌山泉。悟虚等人,过惯了粗茶淡饭的生活,倒也不以为意,加上方才走了不少山路,正有点口渴,都一口喝了不少。那圆通及其左右见状,面色又热情了几分,一时之间,气氛无形之间好了许多。

    悟虚一边细细啜吸着杯中山泉,一边和圆通随意攀谈着,一边打量着四周。这圆通,还有对面坐着的几位僧人,都是修行中人,不过境界修为都不高。圆通作为主持,也仅仅凡尘五六层的样子。再看这房舍内外的建筑,虽然很新,不过是最近一两年修建起来的,但低矮狭窄简陋,又为了地势平坦将寺院选址选在山顶,山风四面刮来,带着湿气和咸味,实在是辛苦得很。看来他们是一群无权无势、没有背景的普通苦修。

    观察了一会儿,悟虚便主动提起这笼罩在上空的沉沉气死。那圆通主持听得悟虚疑问,面色略一黯淡,把佛号诵道,“此乃因果循环,劫数使然。”

    悟虚惊问,“何谓因果循环?何谓劫数使然?“不想圆通合掌默然,在悟虚再三追问之下,方才说道,“不瞒诸位中土同门,我东瀛扶桑,虽是岛国,却一向也自得其乐。但自汉人气衰,元庭建立,便灾难连连。先有蒙古铁骑,乘大船而伐,幸有神风,得以保全。元庭既衰,东海妖族又出,神宫、碧游宫、海枯寺,还有那据说是真命天子朱元璋的儒门书院。”

    “又如何?”悟虚,不解地问道。所谓神宫,碧游宫,海枯寺,还有什么儒门书院,悟虚是知道的,但要说引起东瀛扶桑此番大劫,却似乎言过其实。这其中又如何个因果循环,劫数使然?

    大约是顾忌悟虚等人中土汉人的身份,那圆通笑了笑,却未回答。在悟虚再三追问之下,方又淡淡地说道,“诸位出海避祸,又是何因缘?“顿了顿,唱诵道,”一切诸世间,生者皆归死。寿命虽无量,要必当有尽。。。。。。”房中顿时响起一片念诵声。

    这首佛偈,出自《大涅槃经》,足有两百多字。圆通说的是汉语,其余僧众却是日语相和。如此这般的唱诵声,在这深夜之中,低沉而悠长。悟虚等人,默默地听着,只觉说不出的怪异。

    是夜,悟虚等人,住宿于此兰若寺。

    夜深时,群星隐遁,月不见。悟虚等人,却毫无睡意,盘腿围坐在一起。圆通诵此佛偈,暗指东瀛扶桑战祸将起,有生死大劫。悟虚等人虽然理会得,却又更加疑惑起来。他们修为平平,连这死气的来源都不知道,可见胡乱猜测的成分居多。但却为何断定是战祸,而不是地震海啸这样的天灾?神宫,碧游宫,海枯寺,这些势力,虽然各有统属,但都是东海妖族在背后支撑着,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但开启战端,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还说到所谓的朱元璋的儒门书院,难道朱元璋要攻打东瀛扶桑?莫说后世没有历史记载,便是眼下中土大陆的时局,朱元璋也不可能发兵跨海远征的。。。。。。

    悟虚等人以神识传音,议论良久,最后只得出蹊跷二字。山风呜呜呼呼,这兰若寺一干僧众方才的唱诵声,似乎还在耳畔回响着。忽然,寺院后面的小门嘎吱一声,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无比刺耳。

    悟虚等人神识扫去,但见一群东瀛人,有男有女,足足有一百多人。虽然中日服饰有别,但还是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些人大多戴着孝。他们之间,又有许多人举着火把或小巧的灯笼,簇拥在一口木棺周围,缓缓的走了进来。那木棺,由四名壮年男子抬着,随着他们的脚步和低沉的号子声,轻轻晃动着,在火光下灯光下一闪一闪的。他们没有发出一丝哭泣声,只是一个个板着脸,有几分哀戚,有几分阴郁,还有几分麻木;也有几个漠不在意,东张西望,甚至偶尔下意识做出怪脸或者怪动作的。

    悟虚,微微皱眉。这些人,悟虚今天白日里,还在见到过,有一面之缘。那几个衣着讲究一点的,似乎是一些店铺的掌柜。那衣衫褴褛,浑身直哆嗦的,应该就是悟虚等人还施舍过的乞丐。那微闭着眼,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的中年男子,正是街头卖吃食的。还有那几名目光闪烁,腰间别着剑的武士,还有那惨白粉脸,鲜红嘴唇的女子,都曾与悟虚等人在街头擦身而过。

    这些白日里鲜活的人,此刻在圆通等人的指挥下,全都安安静静地站好了位置,面对着那口木棺,一言不发,宛如泥塑。几名僧人,又轻手轻脚地抬来一张长几,摆放在木棺前。然后又有几名僧人,手捧着佛像、香炉、鲜花、果盘,一一安放在长几上。鲜花和果盘,放在香炉两边,佛像放在香炉的后面。

    圆通穿着袈裟,走到长几前,正要点燃香炉之中插着的细香。一个僧人走到其身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圆通便回过头来,朝着悟虚等人所住的地方望了一眼,然后摇摇头。那个僧人随即退下至一边。

    淡淡的香烟袅袅升起,圆通随即领着寺中僧人朗声唱诵起来。紧接着,那些刚刚从寺院后门走进来的人们,也纷纷开始跟着轻声哼唱起来。

    这次,圆通说的也是日语。是以,悟虚听了一会儿,方才听出来,原来圆通唱诵的是往生咒,原来他们是在做法事,为亡者做超度。

    悟虚不由微微一笑。自己还以为在搞什么鬼呢,怎的登岛上来所见的形形色色人等,都暗夜潜行上山入寺,行为如鬼魅一般。偏偏这边,圆通等人又有点遮遮掩掩的,非得晚上,让这些人从寺院后门进来。做法事,超度亡灵,虽然于佛门修行者来说,有些不入流,有些俗气,有点为钱财饭食而“有点不务正业”。

    日版往生咒,回荡在夜空。悟虚不懂日语,将原先心中对往生咒汉字发音的执念放下,静静听着。有时候不懂,才会真的懂。字字句句,每个音节,如风声在耳畔吹过,如山泉在心头淌过。悟虚甚至觉得有些忘了这咒那咒,只有一种思绪,一股心念。

    一片浮光掠影,五颜六色,在眼前,在眼前。

    一段轻柔声音,如昔日曼妙的歌曲,在耳畔。

    一味香,似有还无。花香?酒香?胭脂粉香?在鼻尖,在舌尖,在rou身,在心田。

    一切诸世间,生者皆归死。生与死,参得透,勘得破,便是佛门修行。是为涅槃,常乐我净。。。。。。

    悟虚正参着,正勘着,张翠露、何其峰等人忽然神识传音至,“悟虚大师,怎么感觉这个超度法事怪怪的?“

    悟虚心中猛地一惊,举目望去。此刻,圆通等兰若寺僧众还在领着那些凡俗之人在唱诵往生咒,但圆通身边,却多了几个手舞足蹈的人。这几个人,脸上涂抹得五颜六色,穿得像杂技演员一般,有举着明晃晃刀片的,有旋转着纸扇的,有举着大大的酒杯仰首对天怒吼的,有拼命甩着头将长发肆意地抛洒在木棺之上的。

    这倒没什么,佛法万千,随众生根器秉性机缘等而有所方便。但悟虚之所以没有回回应张翠露、何其峰等人的原因是,悟虚明显感应到,那木棺中之人,在来到这兰若寺之前,其神魂,便早已不在。按照佛门专业术语来说,便是中阴身早已不存。悟虚先前没有细查,但修行过莲花生大士的《中阴闻教得度秘法》悟虚自信,若是这死者的神魂,或者中阴身,在兰若寺这段时间,无论何种往生,都不可能逃过自己的感应。

    当然,圆通等人,境界修为不够,可能没有感应,可能只是照本宣科。但作为施法者,所施之法,成未成,应该是能够感应到的。

    悟虚凝目细望之际,那圆通却突然结束了诵持,如释重负地从走到身边的一名僧人手中接过一束檀香,捏在手上,朝着木棺拜了拜,然后郑重其事地插在了长几上面的香炉上。其余僧众也停止念诵往生咒,有口宣佛号不止。那些凡俗东瀛人,见圆通朝香炉中插上香后,便也停止了哼唱,不自觉地朝着圆通和那盛放着死人的木棺缓缓围拢了过来。

    圆通这时候,又开始说话了。很大声,可惜是日语。抑扬顿挫,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感觉上像是在做宣讲,在做动员,或者在洗脑。待到,长几之上香炉只余灰烬时,圆通方才住口不言,满脸疲惫地站在那里,合掌肃立。那些凡俗东瀛人,也跟着肃然默立之后,方才有条不紊地绕着么木棺走了一圈,依次从后门走出兰若寺去。不一会儿,便几乎走得一干二净,消失在弯曲的山路和深沉夜色之中。只有几名似乎是至亲的人,还站在木棺旁边,状极哀伤,不过也没过多久,便离去。那口棺材,随即也被寺中僧人移走。圆通等人也自散去。

    悟虚微微摇头。中阴之身,早已不在,今晚这一出,不过是场封建迷信的闹剧罢了。

    第二日早上用斋后,悟虚想了想,遂对圆通提及了昨夜之事,含蓄点出,不可隐瞒事实真相,诳骗礼佛敬佛的施主。那圆通默然无语,良久之后方才喟叹道,”死者本是我们当地的一名武士,昨日在蓬莱栈从应天府渡海而来的大修士,灵气化剑,洞穿rou身,斩碎魂魄。“

    蓬莱栈的伙计?昨日应天府来的大修士?。。。。。。

    悟虚心中一动,正要开口。那圆通又说道,“悟虚师兄也是昨日至东瀛扶桑长崎岛来,也曾去过那蓬莱栈投宿,当知道那名应天府派来的修士是何等厉害,何等霸道。”

    圆通所谓的应天府来的大修士,悟虚自然知晓。昨日,悟虚见到那杀人于无形的白光,便已知晓。应天府方面,镇守扬州府的真人修士,儒门高手,玄衣真君是也。扬州府瑞福楼,别院中,悟虚曾和他交过手,被其一拖延,却让程松被玄灵子等人杀得魂飞烟灭。

    在那圆通口中所说的蓬莱栈,悟虚和玄衣真君,便已经相互认出了对方;但双方都没有明说,故意含糊了过去。悟虚是担心己方行踪泄露出去,被全真教真灵大修士追杀;而玄衣真君,是见识到了悟虚随后在扬州暗杀行动中所显露出来的身手,又作为儒门修士顾忌佛门和道门两大势力。

    “想不到,这木棺中的死者,居然是被玄衣真君所杀。。。。。。”悟虚若有所思之际,圆通声音又起,“逝者如是乎,生者何以堪?这便是因果,这便是劫数使然!”悲戚之中,透着深深的无奈。

    悟虚不禁朝着圆通望去。只见圆通双眼微闭,合掌向天。天上漂浮着nongnong的死气,看似淡薄,看久了方觉得厚重如山。

    望着一脸痛苦和无奈的圆通,悟虚眼前立刻浮现出昨夜上山参与那场法事的那些东瀛人。

    这时候的东瀛人,也够悲剧的。东瀛扶桑,从古至今,因为地理的原因,四面环海,地震、海啸等天灾不断,都有一种困兽般的岛民心态,外表内敛、敬天守礼,实则多暴躁,乃至凶狠,随意生死。

    如今这个时候,许多异国异族的修士,在岛上横行无忌,呼风唤雨,任意生死。再加上最近出现在上空淡灰云气,遮天蔽日,经久不散,益发让这些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悟虚看得出来,那名死去的武士,应该在当地东瀛人中间战力不凡,颇有声望,不然也不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深夜前来祭奠。只不过,这样一位被加以崇敬和厚望的武士,却被玄衣真君随手一指,灵气化剑,死得不能再死。真的是逝者如是乎,生者何以堪?

    今夜东瀛人这场法事,与其说超度亡灵,倒更不如说超度活着的自己,更像一场集体慰藉或祈福。虽然平时各自做着各自的角色和事情,嬉笑怒骂一样不少,夜深人静时候面目便呆板可憎起来,犹如一具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所谓心已绝望,模糊了生死界限,似乎随时都可以去死,只为那传说中的来世?

    悟虚细细想来,从先前的可怜,忽然不寒而栗,只觉这兰若寺好似有无数厉鬼,阴森无比。

    正所谓

    死气深沉人不疑,山风呜呼唱诵急。

    往生咒念千百遍,只求来世心已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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