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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便时常从无药可医的混世魔女口中,听到有关魔尊君奈何的消息。 列如—— “阿冥,我在人间买了处住所,他竟然找过来了。” “阿冥,他又来找我了,这次带来了很有趣的小玩意儿。你说,我在凡间的三亩住所,能留他多久?”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恨铁不成钢,恨不能揪着对方的耳朵,好叫她清醒回头是岸,“姑奶奶哟!堂堂魔尊,会缺女人吗?你现在扮演的不过是一个个小小凡人,人间短短数十年,他就是兴致来了真陪了你那些年,你能留他一辈子保证他不出来祸害苍生不成?” 而这个时候,她的挚友就会以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说:“谁要他陪了?姑奶奶我身上还有婚约呢,早点弄死他早飞升早成亲早行乐。” 她被哽了一下,不死心地追问:“你做这些,真的就只是为了杀他?” “当然。”江落月毫不避讳地将鬓发捋到一边,双眼熠熠生辉,自信且夺目,“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杀他。” 冥姬心力交瘁,想劝说,却又无从说起。这就是江落月,一个言行举止丝毫不着边际,既强大又顽劣,一双微凉的眼眸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透过乌烟瘴气的魔障,看透事物本质。 一个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的人。 但是这一切在冥姬眼里,都很奇怪。 她可以确信以及肯定,九霄和落月青梅竹马郎情妾意,中间就差一道飞升就能促进好事了。可为什么,她绝顶聪明的挚友,数十年来心心念念的,还是那个一提起名字就让人忍不住牙痒痒的君奈何。 虽说落月早已修为圆满,但是偌大个碧岭宫却不是她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每当她问起时,落月都只会抱着她的脑袋,轻轻叹息,“阿冥,老祖并不希望我飞升仙界。当年神魔战役,看似是神界大举获胜,可其实神界和仙界早已没有再战的实力。而君奈何不一样,他随时都能发难,九州六界,早已没有人神鬼佛仙是他的对手。” 她便再不好说什么。 这就意味着,不管是人间也好,仙界也罢,只要君奈何不死,六界永无宁日。在哪都一样。 可是她心底的不安一日比一日更甚,不知何时,君奈何这个名字宛若一座大山压制在每个人的心头。那是一个强大的,具有不可超越性的标识。 这个局,从一开始,落月就没有胜算。 但是人的劣性便是总喜欢自欺欺人,心存侥幸,她身为鬼灵竟也在和人的日渐相处中,染上了此等恶习。她开始祈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许……她的落月能赢。 落月总是那么光彩夺目,一颦一笑都能夺人心魄。也许……也许强如君奈何也难逃温柔乡呢? 冥姬知道这近乎不可能,碧岭云宫的各位宫主更是心知肚明。虽说落月从多年前就一直叫嚣着要‘勾引’君奈何,但这种荒唐事自是不可能应承她。 碧岭老祖坚信,随着时间的流逝,天道总会培育出一个能打败君奈何的天道之子。在此之前,人神仙三界只需要韬光养晦,休养生息,厚积薄发。 但事违人愿,或许应该说,君奈何实在是太过强大,太过目中无人了。 血染的江山是一副画,但是用来染江山的血,必然是一场催人泪下的悲剧。照君奈何这么个摧残法,莫说给天道足够的时间培育天道之子了,要不了多久,整个六界都会笼罩在名为君奈何的阴影下。 冥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江落月了。归墟是寂静的,时间于这里而言,没有丝毫意义。她长长一坐便是经年,与世隔绝,不知人间何年。 不知过了多久,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璀璨夺目的混世魔女拖着疲惫的体躯,近乎狼狈地走到她的面前,扯出一抹牵强的笑:“阿冥,他知道我是碧岭宫主了,一怒之下,杀我门下弟子半数。我……要如何是好?” 这么多年,碧岭宫倾入了落月所有的心血。她尽一切可能庇护门下弟子,却不想一朝选在君王侧,半生劳苦付东流。 “阿冥,日后我不能再来见你了。他要带我回魔界。” 她睁大眼不知所措,一瞬间心如刀绞。 到底——还是败了。 又不知多少年,江山美景不复存在,山河破碎,日月颠倒,凡间的纷纷扰扰仿若已和她无关。 她曾数次离开归墟远赴魔界,披荆斩棘,满身狼藉,终于有一次,她伤痕累累地走到她的面前,她却已是站在君王身侧的王后。 她固执己见地伸出手,“跟我走。” 那个从出生起,就一直我行我素,为所欲为的混世魔女却摇了摇头,“阿冥,你不该来的。你应该和她们一样,选择放弃我。” “可是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她歇斯底里,用尽全力。 却看到从来不肯认输,不肯低头,不肯将就的她毫无预兆地掉下一串眼泪,“阿冥,九霄放弃了神格,来到了凡间。” 冥姬不解,却又听她说:“阿冥,魔界已经分割成了两个阵营。以圣女姬锦眉为首的魔族军队,几番力挫我军。君奈何终于遇到了他的宿敌。他命数已尽。” 按理说这是好消息,她应该高兴,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害怕起来。披荆斩棘,手刃妖魔她不害怕,落月尚未说出口的那句话,却让她害怕到极致。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