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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此时心情与离开时大相庭径,凤柒一路疾行,目光倒是流连于这如春景色。月色色加持下的花儿不似白日浓烈,却如古画中淡妆浓抹的水墨,夜风一吹,摇晃间生出些许苍冷之意,苍梧灵府中的苍凉之境忽然从凤柒脑海里晃过。 凤柒缓了脚步,指尖窜出小簇火光,照亮开的旺盛的一株桔梗花儿,夜风一吹,火苗便连了天,黑白的墨花染了颜色。凤柒曾打算在吾舟山种满花草,此时却生出更加不餍的期望。 让帝君瞧一瞧这春色的同时,是否也能试着将其永远留住。 甫一打定主意,凤柒便调转方向往花神宫主殿飞去,那日因为魔族搅局,他还未能拿到那传说中的降生土,既然帝君帮这花界修复了花影迷踪阵,还解决的魔族留下的隐患,啧,扶隐该不会连一点儿土都吝啬吧?! 相隔甚远便瞧见花神宫主殿隐有流光,凤柒于是便直接往之,这一路上花仙小厮皆不曾遇见,但大大小小灵花仙灯却近上千盏,凤柒心里嘀咕这花神果然是对外小气,对自己内确实娇侈奢靡,这灵花仙灯除了十分美观之外,就只有照明引路之用途,但这一用途对于仙者来说极为鸡肋,却格外耗费灵石。 还未至主殿,凤柒便瞧见一抹粉色华光闪过,竟是比那些花灯还要夺目些——是花神扶隐。 凤柒立即收敛气息,轻车熟路地抬步跟上,只是不过片刻便迷失了方向跟丢了人。 “啧,”回神过来发觉眼前景色与此前看到了花灯长廊别无二致,凤柒皱着眉立于长廊起始之处,方才他分明是跟着扶隐朝着西方前行,一路疾行并没有转变方向更没有掉头。 “咦?”凤柒一道掌风打向眼前青藤花灯,“噗嗤”一声花灯熄灭,眼前景象毫无变化,“竟不是幻境?” 眼前的景象并无任何异常,以凤柒的目力足以看清那些花灯藤曼上独属于植物的茎脉纹路络,的确不是迷阵所化幻境,只属于方才所见方向相反。沿着长廊往前行去,发现尽头并不是花神宫主殿,而是分给凤二和苏青的客寝落雨殿,而先前不见踪迹的扶隐此时正从殿内出来,只是手里多了只白色狐狸,那狐狸闭着眼睛,嘴角带笑,睡得倒是香甜,全然不知此时自己被谁提在手里,更不知自己额前垂落一支白色花藤。 凤柒:...... 所以扶隐半夜不睡觉就是来偷狐狸的? 还没等凤柒弄明白眼前这事儿,扶隐提着狐狸往他这边走来,凤柒下意识收敛气息,闪身躲到梁柱之后。凤柒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般鬼鬼祟祟,或许是当年因为抓鱼抓得太多,躲避三娘的苛责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扶隐行至凤柒身边并未察觉丝毫不妥,只是狐狸苏青却忽然扬起九尾,开花似的徐徐散开来,其中两条狐尾还亲昵缠上了扶隐手腕。 “不过一夜没与本座同榻而眠,倒学会了撒娇?” 狐狸苏青却好似承认是的呜咽两声。 凤柒眉头一挑,凤眸微瞪,惊诧间险些现了身形。 同塌而眠???苏青和花神???? 要知道在不经人事的小凤凰心里,只有夫妻、道侣需同塌而眠;除开友人关系,与旁人同眠一室都是僭越。扶隐“囚禁”苏青这么久,怎么样算不上友人吧?! 凤柒望着那两人消失之处,长廊尽头赫然是花神宫主殿,扶隐所居之处。 行吧,可能或许,扶隐与苏青真的不是友人关系。 重华殿前,凤柒身形越过赭木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凤柒看着苍梧安眠地模样心头的一口气于肺腑溜了一圈才呼了出来,思略片刻便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榻在苍梧身边躺下。 此时已接近卯时,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折腾了一夜凤柒确实有些疲惫,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而一旁的苍梧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凤柒睡着不老实苍梧是知道的,所以小凤凰蹭过来揽住苍梧时他一点也不意外,属于凤柒的体温渡了过来,苍梧白色衣襟下的黑色痕迹逐渐褪去,连带着方才那些莫名的情绪也都被这温度蒸腾消失,待到苍梧再次阖眼眉目亦变得柔和。 这浊气的确不能再流随之任之。 翌日。 凤柒睁开眼睛的时候便对上苍梧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未睡醒的缘故,苍梧的眼在他看来像是两颗曜黑的宝石,引人往之,只是面色依旧冷峻,再往下便是他自己的两只爪子紧紧地挂在帝君脖子上,凤柒倏地收回手,有些尴尬:“帝君....我...” 闹脾气的是他,半夜跑回来爬床的还是他。 苍梧倒是一派从容,应了声便欲起身,只是动作间略有迟钝,凤柒还以为是帝君还未休息好吗,又或是那浊气又在作乱,连忙关切询问。苍梧没答,只是实现落于凤柒手肘之下,如墨青丝交缠在一起,有属于凤柒的也有属于帝君的。 凤柒坐起身,看着苍梧拂开长发,不知何时帝君的发冠早已散开,凤柒握住苍梧欲施展术法的手腕,“我来吧。” 说着便伸手去碰垂在苍梧肩侧的长发,凤柒虽然不会束女子的发髻,但他好歹也是当了五百年的男人。 “帝君曾替我束发,今日便让我来侍奉帝君如何?” 苍梧没应声便是默认,凤柒跪坐起立于苍梧身后以指为梳将长发拢起,苍梧的头发不似凤柒般细密柔软,更像是雨水沁润过后的松针,有木香,却一样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