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页
齐映游前一日才被长嫂教训过妇德有缺,不能相夫教子,连丈夫都留不住。齐映游默默挨骂,她确实没有留住魏渊,甚至还让他去,但是她并未觉得自己做错,只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便一再保证以后必定谨守规矩,不再行差踏错。 如今魏落蝶来问,她又该怎么答?即使没有在长嫂面前保证那些事,魏渊也叮嘱过她,此事绝不可让魏落蝶知道,她该如何? “我兄长呢?”魏落蝶看齐映游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定有大事。 齐映游左右为难,只憋出一句:“落蝶,你别问了。” “我兄长出事了是不是?” 齐映游抿着嘴,半天没吐出一个字。魏落蝶不甘心,他们不说她便自己去打听,谁也别想拦住她! “落蝶!” 齐映游放心不下魏落蝶,生怕她闹出什么事来,又不敢和魏致说,只得给魏渊去了一封信,告知他目前家里的情况和魏落蝶的事,请他万事小心。 魏渊是接连收到信的,先是徐谦后是齐映游。他从前闲散惯了,如今应付赵恭已经让他心力交瘁,照顾颜俞又逃不掉,还添上魏落蝶的事,果真是祸不单行。 刚回完信,蜀都中便传出了“魏相因相救颜俞,致一家落难”的消息,薛青竹急急忙忙来告诉他,魏渊心头一沉,齐映游的信是直接送到相府里的,别人怎会知晓?就算是一传十十传百,速度怎会那么快? 看来,蜀都里也不纯粹。 “魏相?”薛青竹看他没有反应,还以为他是被这消息吓到了。 魏渊却沉着自如,从齐映游那里听到消息他都不慌,事情迟早要被知道的,传便传了,有什么好怕的?“青竹,你去帮我查,看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是。” 天清十一年季春,秦正武在永丰祭坛举行祭天仪式,自行称帝,改晋国为大晋,定元隆盛,该年即为隆盛元年。 称帝仪式十分隆重,颇有大楚帝君即位的气势。秦文隅是大晋建朝第一个太子,跟着秦正武走完了所有繁琐的礼仪。秦正武看着自己的儿子,半年过去仿佛成熟许多,看来齐门果然不出无用之人。 冯凌作为朝臣之一,自然是在祭坛下观礼,虽然位置十分靠后,但他平生第一次见这样盛大的场面,即使不能完全看清祭坛上的人,也掩盖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知道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可又不知究竟何时才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太子,这几日可有何感想?”秦正武称帝仪式过后,秦文隅休息了两日,如今再上课,称呼便改了。 秦文隅倒没有自恃身份,只是冯凌渐渐不许他撒娇了,便端正谦恭地回答:“学生既为父亲骄傲,又为父亲担忧。父亲上承天命,下抚百姓,荣耀之至,责任之重,均未尝有也。” 冯凌静静地听他说话,心想,若是老师见到他,必定喜欢,微微走神一阵,又立刻回转过来:“太子既知天降大任于大晋,更该知以后大晋乃至天下重任都将交到你手中,太子可想好,若这一天到来,该当如何?” “学生不敢忘先生所言,今日天下,诸侯各自为战,百姓民不聊生,均是法度不明之故,当务之急,乃修律例,明法度,人人行有所依,不至手足无措。” 冯凌笑了,不由得暗自感叹徐谦给他的建议还真是站得高看得远。“既是如此,臣与太子探讨一下该如何使天下行有所依。” 薛青竹在蜀都查了几日也没查出来魏渊的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料想对方的势力在蜀都当中应该是盘根错节,多年积累,即使查出来怕也动摇不了人家半分。况且,魏渊从拿到相印第一天起,给赵恭提的全是些休养生息顺其自然的建议,跟颜俞在位时差了十万八千里,引得不少人以为魏渊是个庸碌之辈,天天如狼似虎般盯着他。 赵飞衡还在牢里,魏渊不认识他,其他人又不敢提起这茬,反正最近也不必打仗,赵恭干脆把他给忘了个彻底。薛青竹着急上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待得颜俞伤好了些,薛青竹便战战兢兢地把他入狱后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涕泪齐下地哀求:“公子,您可千万不能丢下蜀中不管啊!” 今年蜀中春雨丰沛,颜俞尚未来得及看一眼那桃花便只剩下了枝条。他原本还兀自惋惜着又错过了一季春色,听完薛青竹的话,却是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他终于明白魏渊是怎么把自己救出来的,他满怀着愧疚和亏欠之心,眼泪沉甸甸地坠在下眼皮上,轻轻一动便砸下来了。 蜀中?蜀中这般负他,倒不如让他死在狱中算了!只是他现在不能死,他的兄长还被困在这里与家人分离,赵飞衡还在狱中,赵肃,赵肃还看着他。 “青竹,你先出去,我在一日,必不致蜀中灭亡。”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李白) 魏渊今日下了朝,照旧换了衣服才去看颜俞,前几日颜俞的精神好不容易好了些,今日看着却像是又消沉了,魏渊颇为担心:“俞儿又是怎么了?” “兄长,俞儿,对不起你。”颜俞这话是真心实意的,他甚至不敢抬头看魏渊。 魏渊尚不知他已知情:“好好的说什么傻话?” “俞儿对不起映游。” 魏渊一震,颜俞知道了。他本想瞒着颜俞,能瞒一时是一时,一来不愿他有愧疚之心而起轻生之念,二来不愿他思虑过多损伤心神,可他这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