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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浅停止了啃糖葫芦,和蜜糖一样泛着亮光的眼睛望了过来:“殿下这会信了?柳公子是宋细作的事,早在那日他的右手受伤时,殿下就该留意到的。” “可柳公子是……”是烧伤,但也完全有可能是为了遮挡右手上的剑伤,故意用火烧了伤口。 “殿下对柳公子深信不疑,恐怕今日柳公子若在这里,只说上一句不是,殿下都会认为是我在撒谎。” 裴浅阴阳怪气的语气,元季年有些听不下去,他试着解释道:“我只是……” 裴浅替他答道:“只是不愿意相信吧。” 元季年生怕也暴露自己身份来,为了保险起见,便不好再多说。 他只是想不到那么多事都是看着那么温和的一个人做的。 柳意温一直在他身边,原来他们两个大宋细作一直在一起,彼此谁都没认出对方。 可若这么说的话,小言之前对他的身份存有怀疑,这些都是柳意温告诉他的,那柳意温又是如何发现他不是周太子的? 小言吃着糖葫芦,眼珠滴溜溜的,指着他们脖子上的红痕,新奇地问:“哥哥脖子上的这是什么?” 元季年和裴浅互相望着对方,不约而同地转回了头。 元季年:“被狗咬了。” 裴浅:“被狗咬了。” 小言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有这么大的狗吗?” 元季年:“或许……” 看到对方有些气急败坏了,元季年也没再说下去。 小言在一旁偷偷打量着元季年,另一只藏在袖子下的手动了动。 “小心。”裴浅抓住了小言的手。 第44章 刻意 “没有一点防备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裴浅揪起小言,冷声对着还在一旁傻站着发愣的元季年说道。 元季年看着落到地上的匕首,倒也没有受到太大惊吓,他怔怔地抬起眼皮:“小言还在觉得你爹的死和我有关吗?” “他的死,与你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关系。”小言紧握着拳头,在裴浅手下拧动着身子,像是一头被捆住的牛挣扎着要脱开绳子的捆绑。 裴浅不耐烦地扬手,冲着小言的脖子,利落地挥了下去。 小言一翻白眼,还在挣扎的身子慢慢倾倒,向着元季年迎面倒来。 元季年及时扶住了他,看着方才动手的裴浅,责怪道:“一个孩子你都下得去手啊。” 裴浅从地上捡起小言落下的匕首,转身觑了眼昏睡的小言,不以为然地皱着眉头:“吵死了,小孩子果然很烦人。” — “这儿有标记。”裴浅摸着树皮上用刀刻出的十字印。 元季年背着小言跟在他身后:“这是小楼留下的?” 裴浅的脚踩在枯枝落叶上,衣摆也带了一点落叶:“跟着走就是了。” 走了不过几十步,像是要印证他们走的方向是对的一样,裴浅和元季年在路上发现了几根大周自制的箭羽,还有落在落叶上干涸的血迹。 “地上的甲衣……”元季年指着地上的一片残破的周军甲衣。 裴浅蹲下身子,拿着那片染了血的残缺甲衣,情绪稍有浮动:“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袭,真是无耻,这就是你的柳公子做出来的好事。” 裴浅捡起那片甲衣,折了起来,撩起衣袖,绑在了露出的手臂上。 “你在干什么?”元季年问。 “为了记住他做的好事。今日之耻,日后一定要在宋军身上讨回来。”裴浅随手拿了地上一支箭羽折断了,插在了树上。 元季年路过他插着箭的树,毫不犹豫地拔掉了箭,扔到了地上。 这一路上,他们发现了不少周军队伍遗留下来的残骸。 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元季年站住了脚,叫住了他,目光探查着周围:“等等,裴公子发现了吗?” 裴浅在他前面也停下了脚步,目光谨慎:“有人在引我们过去。” “对,一切都太刻意了。” 裴浅摸着旁边树上的痕迹:“但我们大周的记号怎么会有人知道。” “周围有动静,小心行事。”元季年眉头又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离裴浅近了些,目光时刻注意着自己身前的一片区域,裴浅注意着另一边。 裴浅翻转手腕,一边注意着他那边的动向,一边没有忘记证明自己:“这话留给你自己。” … “将军的jian计奏效了!”宋军营外,一个高亢的声音扰乱了营里本有的一片安宁,惊飞了一片林木中的鸟。 营里的五六个人正坐着议事,坐在最前面的人横眉冷目,身上披着金甲,头发浓密地卷着,发色和眼眸的颜色一样黑沉。 他站了起来,虽才及冠,但久经沙场的威严气势仍旧傍身,压得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 “将军的jian计用得呱呱叫。”外面的人又大声喊着,话音欢快,脚步声越来越近。 李将军脸色难看了些许:“丁老,这是你教给徐右的?就这么让他出去丢人了。” 被叫做丁老的人站了起来,他耸动着山羊胡,尴尬地笑:“我教他多看点书,他不听。” 外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扯着轻快的步子,大步拉开帐帘,踏进了帐里,里面的人他都没看清,但他正满心欢喜,张口就报出自己的喜讯:“不出门了,不出门了,今日都别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