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顾言咬咬嘴唇,气的坐在那儿哼哼。看李仲夏光指出了不足,也给了意见,却一点代笔的兆头都没有。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等他坐在炕上擦头发,女人身子一歪斜着朝他身上倒去。李仲夏身手敏捷,及时调整姿势,让媳妇躺自己怀里。 “我破相了吗?”下巴上其实还贴着胶布,但女人眼波流转,红唇轻启,贝齿微扣,昏暗的灯光下满是妩媚风情。 “没有。”男人非常识趣,低头印上温软的小嘴。“我媳妇永远是最漂亮的。” 轻轻一撩,热情如火,瞬间燎原。小屋里一时间春情满满,油灯未灭两人已经激战在一起。 等事情结束,顾言简单清理一下自己。随即闭着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李仲夏套上背心短裤,坐到桌前给老婆代笔。 男人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很快写好。他之前就是干这个的,经他手审核的都不知道多少了,写这还不是小菜一碟。 写好放在桌上,他起身吹灯上炕睡觉。侧身把媳妇捞进怀里,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柔情。 “这美人计可以多使几回。” “李仲夏你真狡猾。”看破不说破啊。 “这不叫狡猾,这叫引君入瓮。” “你说我傻呗。”顾言伸手抱住张嘴就咬他肩膀,结果撞的自己伤口疼。“啊……李仲夏你练这么多肌rou干嘛,撞的我好疼。” “笨。”男人的声音满是笑意,语带无奈。“撞哪儿了,我看看,没碰到伤口吧? 你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毛毛躁躁跟个小孩似的。我都躺着不动任你袭击,你都能把自己给撞疼。” 被数落了,顾言扑在他怀里低低的笑。居然被人当小孩,她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话若是让闺蜜听到,估计能笑她一整天。之后就会非常担心,在男人这里表现的像小孩,说明你在过于依赖一个人。这是非常危险的,女人一旦动感情,智商能直线下降到零。 翌日一早,徐姐居然再次送钱来。“你俩这伤花费不少,我这也没多少,都从信用社取出来了,算是一点儿心意。” 顾言抬手给她推回去:“赶紧收回去。昨儿又送东西又送钱的已经可以了,这咋还又来送钱。我俩这伤没多大事儿,输几天液就好了。” “昨儿那钱是老大家的,这是我们的,不能混一块儿去。你收着,总不能让你们救了人,受了疼。治伤还得自己花钱。” “昨儿的已经够了,你就别再纠结这个了。那鸡是你的吧,下那么多蛋不也都能换钱嘛。” 俩女人推辞一番,顾言坚决不要,最后徐姐实在没办法,拿着刚取出来的钱走了。等上午他们去卫生院不在家,徐刚提着一篮子鸡蛋给送了来。 “刚哥哥,我妈都说别再给了。你咋又送来?” 憨厚的徐刚摸摸脑袋:“我奶让给的。她说你爹妈是徐家的大恩人,这是她攒的鸡蛋,让恩人吃了补补。” 李老太坐在炕上欣慰的直笑。老话说到好,两好搁一好,一好枉费了。好人遇到好人了,事情就是这么让人暖心。这要是救个白眼狼,来一句又不是我让你救的。那估计能气肚胀。 输了一周液体,俩口子身上的伤好的利利索索。皮肤光滑,连疤痕都没留。顾言下巴揭掉纱布,肌肤颜色与旁处无异。连浅浅的印子都没留,看不出丝毫曾经被烫伤的痕迹。 晚上从卫生院回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两口子第二天带着顾彦磊到县医院去拆石膏。 一家子刚要走,之前答应来帮着拍照的摄影师居然来了。院子里直喊抱歉:“最近接二连三的有事给耽误了,实在是对不起。” “能理解,不用道歉。”李仲夏笑笑给他倒了碗水“你看在院里照还是到屋里去照。” 小伙子四下瞅瞅:“院儿里吧,这时间光线正好。” “行,你准备一下,我去把我母亲背出来。” 老太太听说来给她照相,高兴的嘴都合不拢。坐在轮椅上跟家人拍了全家福,又自己坐着单独照了一张。 社员们很快得知这里有照相的,等他们照完,三三两两的来找人拍。李仲夏已经跟大队说好了用车,这事儿不能耽搁。摄影师来下乡大队会管饭,也没什么需要担忧的。他把老娘拜托给邻居照顾,带着老婆孩子去了县城。 等他们回来,照相的也早走了,听说是去了隔壁大队,这一周他都要下乡,几个大队挨个转悠服务人民。 “妈你中午吃饭了吗?”顾言从篮子里掏出个纸包:“我买了只卤鸡,您尝尝。” “吃了,南屋你婶儿给送的小米疙瘩粥。就着你腌的咸菜好吃的很,你婶儿直夸好吃,我给她拿了一些。” 顾言点点头:“喜欢吃您多给她点儿。咱自留地里的萝卜、芥菜长的可好了,大队的也长的不赖,今年肯定又给分一大堆。到时我多腌点儿。” “嗯。磊磊的腿没事了吧?”老人目光在地上扶着墙走路的孙子身上转悠,“这咋还不能正常走呢?” “没事了,只不过刚长好,大夫说注意些别太用力。” “谢天谢地,这就好啊!” 婆媳俩正说着话,支书进来了。“吆,都在呢。跟你们说个好消息,顾言的入党申请通过了,如今已经是正式的党员。” “哦,mama是党员了。” 孩子们欢呼兴奋,大人也挺高兴。入党了,可以参加竞选了。代表着她正式进入了这个体系。 “还有个事儿。”支书笑着摆摆手:“上头分下来一批拖拉机,咱大队争取到了一辆,顾言是咱大队连续三届的劳模,这开拖拉机的事儿你看你干吗?你要愿意学,大队优先考虑你。除非你实在学不会,那再找别人。” “我去学。” 顾言笑笑举手。这玩意还用学嘛,她一末世坦克都开过的人,开这玩意还不是上手的事儿嘛。这年代当个拖拉机手,那多光荣多威风。她被人高看一眼,孩子们也会被小伙伴羡慕。 “行,那就说好了,我给你往上报。八月十六你们统一到公社去学习,公社中午管一顿饭,你们自带水壶就行。” 支书说完正事走了,耳朵上夹着李仲夏给的卷烟。马上要收秋,他得跟各小队队长开会讨论一下,看怎么能更好的干好这项重要工作。 “哦!mama要当拖拉机手啦。”小花这个温软的孩子兴奋的满脸通红,高兴的在地上抱着meimei又蹦又跳。 妞妞小不懂这个,龙凤胎好奇的问:“jiejie,拖拉机是啥啊?” “是……就是不用牲口也能自己走的车。我们课本上画的有,你们来,我给你们看。” 几个小的高兴的去研究啥是个拖拉机,顾言看婆婆也满是好奇,扬声让闺女把书拿来给奶奶看看。 “哦,长这样啊!这不用牲口拉,它是咋走的?” 这个问题小花也是一知半解,闻言转头看李仲夏。男人迎着家人的目光,坐在炕沿开始给大家科普。 一番话说完,大家明白了,这东西是吃油的。 “那跟牛马也差不多,只是吃的东西不一样。”老太太总结。 “不,奶奶不是这样的。这个是干活了才吃油,不干活它就不吃,比牛马省。” “哦。小花说的对,是比牛马省。牲口可是一顿不吃就要叫唤的。” 顾言转身去做饭,让这老的小的这这儿议论新鲜物。李仲夏抱着要跟mama的妞妞跟着媳妇身后。饭他做就好,妞妞好像困了,她带孩子到耳房去睡觉休息一阵。 八月十五中秋节,当地习俗吃饺子。可大家没rou票,大队这时候也不会杀猪分rou,想应景的话只能包素的。 “还吃啥饺子啊,那太费劲儿。大队这几天正割谷子呢,起五更睡半夜的累个臭死,我可懒得弄,有小米粥煮疙瘩就不赖。不比前些年吃糠咽菜剥树皮强的多。” 徐姐已经显怀,拿着镰刀依旧干劲儿十足。如今她家的做饭大任交给了男人和几个孩子,顾言也不用做饭,所以俩女人才能在下工后站在路边闲聊。侃大山的都是男人,她俩站这儿已经引得路过的女人行注目礼,一双双眼眸里满是羡慕嫉妒恨。 “我昨晚就剁好馅儿了,今儿晚上你们都到我家来,咱们一起包。之前风干的兔子和野鸡还在,炖一锅就着饺子喝两盅,也算一年辛苦慰劳一下自己。” “妹子,你是真牛。撒丫子跑起来兔子都能追上,比那猎户射箭都厉害。这些年跟着你没少沾光。不过,我们家都去不合适吧。你婆婆……” “咱两家啥关系啊,没什么不合适的。晚上可等你们的啊,我婆婆你更不用担心,老太太就不是那找事的人。” 徐姐笑笑,这么多年相处她自然知道李家老太太啥品行。这么考虑,不是觉得这跟以前不一样了嘛。以前是顾言自己当家,如今她是李家的媳妇,啥事都不能越过婆婆吧,太过分了旁人不说啥,自己心理就过意不去。 “行,那我们都去。”家里还有几斤白面呢,晚上都带去。 天彻底黑透,一天的劳作才算结束。队长敲钟下工,大家拿着镰刀站起来伸个懒腰往回走。 顾言到家时,小花和奶奶已经包了两盖帘的饺子。龙凤胎在院外跟孩子们玩,妞妞乖乖坐在炕上摆弄自己的娃娃,看mama回来了,高兴的下地去把脸盆给她拿来。 “吆,我闺女会给mama拿盆了。”弯腰亲一下孩子,顾言牵上小闺女的手去打水。 徐姐来的时候,发现饺子几乎都快包好了,锅里炖着的兔子和野鸡也散发出阵阵香味。 “还是闺女好啊!我们家臭小子能把糊糊给我熬熟我就谢天谢地。包饺子这么高难度的活儿,那爷四个是指不上的。” 李老太太笑的慈祥,指指炕沿让她坐。“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干家务照顾人当然女孩子更细心。徐家的,你这几月生啊,这回说不定能得个小棉袄。” 徐姐闻言抚着自己肚子,脸上笑开了花。“明年二月左右。大娘,你看出来我怀的是闺女啊。都生仨臭小子了,这要是个闺女,我得高兴死。我娘家妈也说能生个闺女就好了,老了洗洗刷刷说话啥的还是闺女好,比小子细心。” 她这么一问,老太太慎重的伸手摸摸她肚子。“平平的,十有八九是闺女。你刚才进门先迈的哪条腿?” “忘了,这谁记得啊。” “男左女右,先迈左腿生小子,迈右腿生闺女。” “那我多注意,以后进门先迈右腿。” 老太太笑着将包好的饺子放盖帘上,眼睛的余光瞅一眼院外的儿媳。看小花去院外看弟弟meimei了,老人小声的跟徐姐说。 “同房几个月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要是顾言也怀了就好了,男女都好,我都喜欢。” 徐姐顺着她的目光也瞅一眼好姐妹。:“大娘,你有孙子孙女,他们如今带着五个孩子呢,干嘛还盼着这个啊?” “你小孩家懂个啥。”老太太一副过来人的语气。“两口子就像是两张皮,全靠孩子当浆糊给沾在一起的。俩人没个共同的孩子,那总归不牢靠。眼下是挺好,万一遇到啥事呢,没个孩子那是不是说分就分。” 徐姐闻言点头。“是这么个理儿。不过您老也不用太担心,这两口子只要在一个炕上睡觉,有孩子它就是早晚的事儿。尤其顾言两胎都是双生,说不定一下子就给你生一对。” “那敢情好。”老太太笑的眉眼弯弯,好像已经看到了小娃娃一样。 顾言抱着妞妞从屋外进来,坐在炕上一起包饺子。:“说啥了,高兴成这样?” “说你再生会不会也是双胞胎。” “生什么生,养活五个孩子已经不容易了,再来俩,我还活不活啦。” “这可由不得你。”徐姐笑笑拍她一下,在她耳边耳语“除非你能不成家自己过,或者不让男人近你的身子。不过我看妹子你红光满面的,应该没少被滋润吧。” 大老娘们真是啥都敢说,顾言笑笑摇头不语。这时代女性的悲哀,尤其是农村的根本没有任何节育措施。大晚上又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男人的需求推得了一回,你还能推一辈子嘛。最后受苦的就是女人,一个接一个的生。一辈子就在生娃养娃中度过。 徐姐夫和李仲夏回来时,家里饭菜已经准备齐全。一桌坐不下,炕上又支了个小桌子。俩男人一人二两烧刀子,就着饺子炖rou吃的美的冒泡。 顾言舀了三碗炖rou,分别给院里邻居送去,过节了大家一起高兴高兴。都一个院儿里住着,大家互相帮忙,有好吃的自然不能完全不顾。回来的时候碗里放了俩饼子。 “这谁给的?”李老太问。 “南屋我婶子,说你爱吃这个,一定让我给你拿回来。” 老太太伸手掰了一块儿:“多少年的妯娌了,还记得我的喜好呢。我们虽说不是亲妯娌,可一辈子相处的是真不赖。” “就您这好脾气,跟谁都能相处好。” “那可不一定。只能说我遇到好人啦。” 孩子们吃的根本顾不上说话,狼吞虎咽大快朵颐。俩男人偶尔碰个杯,低低的不知在聊什么。徐姐看自家那木头疙瘩居然兴奋的脸都红了,冲着李仲夏直点头。 “妹子,你男人可以的,跟我们家榆木疙瘩都能聊上话。” “徐姐夫挺好的,就是话少而已。”李仲夏什么人啊,部队做思想政治工作的,就没有他打不开的场面。 中秋佳节,宾主尽欢。要不是酒不够,徐姐夫临走肯定得扶墙。顾言第二天得去公社参加拖拉机培训班,晚上也顾不上风花雪月赏月亮,收拾完洗洗直接钻了被窝。 翌日,公社通往市里的土路上。几个大队选出来的拖拉机手全在这儿集合,一帮大老爷们中,顾言跟在劳模领奖台上一样,又是一枝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