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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十岁那年起,江霰对于他来说,就是如同神明般的存在。不仅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动力,更是让他拥有希望的信仰。 每当他坚持不下去,或者是想放弃的时候,他就会想起江霰曾对他说过的话,然后就真的能够咬牙鼓劲,硬挺着让自己撑下去。 变幻莫测的命运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圆,既是偶然,同时也是必然。 在遇到江霰之后不久,司禹枫的人生就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他所处的世界仿佛永远都是不真实的世界。正如一个谎言想要变得真实,就需要无数的谎言对它进行修补,他觉得自己也好似被紧紧包裹在一层层的厚茧里当中,时常都会觉得喘不过气。 而那层层的厚茧也像有重量似的,这么多年以来,无论他如何积极向上地想往前走或是往上爬,那些重量却总是拽着他向下而行,就像是那些溺水而亡的冤魂找到了替死之人,它们想要将他拖曳到无底深渊,让他永远陪着它们…… 微凉的晚风轻轻地从司禹枫的面上拂过,他也猛然从自己的沉思当中清醒,抬手想要擦擦额头却发现额头上早就是大汗淋漓。 “嘭!”江霰房间的屋门也紧跟着被风吹开,在空旷的客厅中发出的巨大声响,司禹枫也被突如其来的动静被吓了一跳。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江霰房间的门竟然一直都是虚掩着的? 难道,是江霰在临走之前忘记没有关门?但江霰应该不是那种粗心大意的人。 他忍不住在心里推测:这或许,也是一种江霰对他信任的表现?也许在任务中,江霰真的只是随便问问,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得太多了。而现在江霰也可能只是在路上被其他事情耽误了,所以才没有回来的。 客厅里一直都没有开灯,此时屋内的光线已经很是微弱,司禹枫坐在沙发上并看不清楚江霰房内的景象。 被风吹动的的房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呼唤着他的进入,也像是在欢迎他来到里面一探究竟。 心底像是有野草正在疯狂地蔓延生长,司禹枫艰难地阻止着自己想要进屋的强烈欲望,可是却忍不住在脑海中想象——江霰的房间会是什么样子呢? 他会喜欢用什么颜色的床单,什么颜色的被子?不知道上次陪他买的床垫,他喜欢不喜欢?在那上面睡得舒服不舒服? 还有,他晚上睡觉是喜欢平躺,还是侧躺? 如果,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睡的话,那他喜欢的睡觉姿势又会是什么样…… 被轻柔晚风唤醒的靡靡之音,让司禹枫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无法关闭。 最终,司禹枫还是没能战胜心中不时涌起的好奇,在欲望的驱使下,他悄悄地打开了江霰房间的门,然后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和他想象中的差不多,江霰的房间很是整洁干净,当然,这并不是因为江霰平时爱收拾屋子,而是他这间屋子里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其余的物件摆设几乎全都没有。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放在角落的衣柜,以及靠着窗台的单人床,这四样东西就构成了江霰屋内的全部家具。 司禹枫看着被江霰叠放整齐的床铺,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想像出江霰夜晚睡在上面的样子……于是,他也再次服从心底的呐喊,动作轻轻地坐了上去。 床垫很软,江霰在上面应该会睡得很舒。司禹枫不敢乱动,只是坐在上面漫无边际地遐想着。 现在就好像是江霰躺在他的身边一样…… 忽然听到外面大门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司禹枫像一只受惊兔子似的,立马从床垫上弹起。等到他冲到客厅时,江霰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 司禹枫顿时感到紧张不已,害怕被江霰发现自己刚才进过他屋子的事实,所以心跳也跟着爆表,红晕立马浮上脸颊。只听他弱弱地打了声招呼:“江霰……你回来了?” “嗯。”但江霰回复司禹枫的只有单音字节。 “那你吃过晚饭了吗?”看见外面的天都已经变得漆黑,虽然被江霰敷衍,心里感到有些不太舒服,但司禹枫还是佯装热情地主动关心道:“应该还没吃过吧,我也没吃呢,我现在去做点吧?或者,还是我们出去吃?” “不必了。”这次倒是回了三个字,但江霰好像还是不太愿意和他多讲一句话的样子。 司禹枫的热情瞬间被这毫无情感起伏的话语扑灭,他的心里不知为何像是混进了一把凉凉的冰渣。柔软火热的内里与冷酷无情的碎碴在他的心里交融碰撞,一时之间,他的身体忽冷忽热。 注意到江霰有些苍白的脸色,又害怕打扰到他的休息,司禹枫只好叮嘱了最后一句:“那你……你早点休息吧。”随后他十分识趣却又有些垂头丧气地自动离开了江霰的视野。 他想,或许江霰再也不想看到他了吧?无论如何,他确实都是欺骗了他。 就在司禹枫准备回到自己屋里,独自黯然神伤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嘭”的一声。他立刻慌张地回头看去,发现竟然是江霰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司禹枫几乎是在看见的瞬间就跑到了江霰的身边,并且赶紧将他的上半身搂在自己怀里,双手颤抖地试探脖颈上的大动脉,起伏虽然微弱,但还好是一直都是跳着的。 他的语气透露出内心的满满焦急,“江霰?江霰!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