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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郦长行说完前面那番话后,根本就懒得再理他了,此时只是不紧不慢地玩儿着卓钺大氅上的领毛,直接将他的辩驳当了耳旁风。 张宏:“……” 王戎上前一步道:“放心吧张参将,没人会冤枉你。但如果我拿着你这把新钥匙去城里的锁铺询问,你觉得会不会有开锁工匠认出你这把新配的钥匙?” 张宏哑口无言。 王戎见事情处理得如此顺利,也十分高兴,一挥手道:“张参将,和我走一遭吧!稍后你这府邸也需要被搜查,见谅了。” 张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僵站了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道:“王副将,没必要如此吧,何必闹得如此难看?我那姐夫与娄将军也是熟识,有什么话不如请娄将军一同来,我们说清楚不就最好了?” 这是搬出他的靠山了?王戎冷笑了声,正想告诉他不用再负隅顽抗了,却忽听郦长行又开口了。 郦长行不知何时已踱步到了桌边,正闲散地打量着桌上的饭菜:“今日,张参将是和夫人在用饭吧?” 张宏已经被他问怕了,抿紧嘴角没吭声。 “贤夫妇真是伉俪情深呢。”郦长行不咸不淡地道,“但是看你夫人的胃口,似乎不太好啊。” 他的目光瞟过用了一半的席面。女眷那侧的碗中堆了一块鱼rou,一块烧鸡,还有两块东坡rou,但这些rou菜只是放在那,一筷子都没有用过。 郦长行凉凉一笑:“月子里胃口不好,嘴中发苦,不喜荤腥吧?既然如此,她为何又会喜欢膻味极重的草原羊rou干呢?” 此时张宏的脸色,已经彻底灰败了下去。 郦长行嗤笑了一声,眼瞳深处的阴森终于毫不掩饰地流露了出来,他看向张宏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蝼蚁:“乖乖地随王副将回去,有什么话老实交代。若是因你毁了我们两族的议和,就算是你那姐夫亲自来求情,也能一脚碾死了他。” 不过一个时辰时间,平和安宁的参将府已经被兵将死死围住,府门洞开,火光亮若白昼,进出奔走的搜家脚步声快如行军。 女眷的哭声嘶声力竭,极为凄惨。张宏她夫人不顾丫鬟下人们阻拦,踉跄奔出,拽着张宏的衣角不让他走,跪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张宏也再不复那笑容和蔼的模样,脸色惨白冷汗淋漓,整个人像是个被水打湿的面团,眼神黯淡地拉着夫人的手不住安慰。 卓钺和郦长行站在不远处地台阶上。卓钺抱肩看着那厢的生离死别,叹了口气:“也挺可怜的。” 听说这张宏随为人狡诈,但对这个夫人倒是专一的很,府里连个妾室都没有。 不然随意塘塞一句那羊rou干是给侧房买的,估计也就敷衍过去了。 郦长行倒是面色如常,随意道:“有什么可怜的。他送出去的这批火铳前世害死了你,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他死得更惨一些。” 卓钺愣了愣。是啊,正是这批火铳,落到了草原人的手中,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害死了自己。说起来这张宏也算是他的仇人了。 可有意思的是,他竟对前世的张宏半点印象都没有,两人连面都没照过一次。恐怕就连张宏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这次背叛会导致什么人命丧沙场吧。 人们的命数纠葛,还真是有趣的东西。 “卓哥。”郦长行忽然叫了他一声。 “我心中有一事迟疑了很久,想征求你的意见。”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结束哈,一号犯人落网~ 今天也是一只在机智、冷酷和乖巧间来回切换的小郦! 第116章 胡达族 与此同时。 破旧的民房四下漏风,刺骨的冷意顺着砖缝窜了进来,吹得那一豆昏黄油灯左右飘忽闪烁,细小的火苗不住瑟缩。 张老黑就坐在床沿,盯着这点火苗怔怔出神。 阿丹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翻身起来将一张毛毯盖在了张老黑肩上。张老黑回过神来,握住了她的手低声道:“我没事,你快睡吧。” “你在想什么?”阿丹珠将头靠在了张老黑的肩上。 张老黑沉默着,没有说话。阿丹珠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静静地依偎在他身旁。 半晌,张老黑拿起了油灯,抽出一张藏在灯台下的纸递给了阿丹珠。阿丹珠有些不明所以地接过:“这不是巫医大人上次写给你的信吗?你为何要留着?往日巫医大人不都叮嘱你把信给来送药的商队大哥们带走吗?” 张老黑没说话,而是拽着阿丹珠的手,将薄薄的信纸往火苗边靠了靠。 阿丹珠定睛一瞧,顿时倒吸了口气冷气:“这、这是——” 张老黑叹了口气,拿回纸又原封不动地藏在了灯盏的下面:“有郦长行在,他们很快就会想通的。” 阿丹珠的声音微微抖了起来:“那你打算怎么办?是和盘告诉卓钺,还是……” 张老黑叹了口气,摇摇头:“我还没想好。” 夫妻二人再次沉默了下来。 外面的冷风呼啸不止,衬得屋内的沉默愈发难熬。半晌之后,阿丹珠却忽然啜泣了起来。 张老黑忙托起她的脸,擦着她眼角的泪水懊恼道:“怎么就哭了?早知道不告诉你了。” “是我……是我连累了你。”阿丹珠泪盈于睫,懊恨道,“若没有我,你根本不用得罪那么多人,更不会连自己的兄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