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突变

    苏娉川听孙武明说要带她去市医院看楚凌的时候，特地跑到镜子前面打扮了一下。不过镜中这个稚嫩的小姑娘现在还不适合化妆品，所以她就戴上了陈晓娜新买给她的蝴蝶结发带。

    完美，老楚一定会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毕竟这可是他最喜欢的红色蝴蝶结。虽然这家伙是个年轻男性，但审美就跟老太太似的，钟爱这种大红大绿的俗气头绳，也不考虑一下他媳妇儿的年龄，每次休假准得带一个回家。苏娉川为了工资卡，每次都欢天喜地地扎在头上，等楚凌走了再丢进抽屉里。

    不过她现在这个年龄，扎上这可爱的发带竟然意外的很长颜值。苏娉川自信地一撩头发，高高兴兴地上了孙武明的吉普车。老楚这两天没少受委屈，又到了自己表演的时刻了，就她现在这个配置，保管三两句话就把他哄高兴。

    从营区到市区一个多小时车程，苏娉川很快来到了市医院。听见苏娉川的声音在医院走廊上响起，楚凌闷气也不生了，赶紧没出息地扒在门缝上往外看。只见小丫头收拾得干净利落，高高的马尾辫在身后一跳一跳的，还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心情似乎挺不错。

    她今天可真好看。楚凌一边看一边笑，心情立马好转起来。见苏娉川对身旁的孙武明说着什么，他赶快把耳朵贴在门上，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原来她是专门来看自己的！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楚凌着急地询问病房里的王炳荣，“白鹅不是来看我的吗？”

    “她等会儿就过来了，你稍微等等啊！”王炳荣被分配了安抚楚凌的工作，也觉得有点头大，这小家伙精力旺盛脑子又灵，万一跳出来捣乱，也够他忙活的了。

    “那她现在干什么去啊？”楚凌对王炳荣潦草的回答并不满意，继续追问道。

    “楚组长要和她说点事，说完她就过来了，你耐心点！”王炳荣揉了揉被刘刚打肿的眼眶，心里烦闷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也想亲眼见证这次意义非凡的任务，而不是在这里哄熊孩子。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楚凌在房间里烦躁地转悠了几圈，准确地抓住了重点，气愤地跳到王炳荣面前，“到底出什么事了，快告诉我啊！”

    王炳荣被他缠的不耐烦，有点不悦地回答道：“小小年纪想这么多！哪有什么事……”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茶杯突然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整间屋子随即剧烈地摇晃起来，铁质病床也“吱吱”响个不停。

    “这是……”王炳荣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想抓住楚凌，但这小子窜的比猴子还快，一把夺过王炳荣手里的钥匙，两步窜到门口打开房门：“是地震！前年就闹过，不记得了吗？赶紧跑！”

    “不……不对……哎小三儿！”王炳荣察觉到异常，赶忙去拽楚凌，可他动作慢了，楚凌已经跑到了走廊上。

    然后他看到了神情空洞，仿佛灵魂出窍般的苏娉川。

    楚剑站在苏娉川身后，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丫头坚持一下……”

    苏娉川的眼前一阵阵发黑，晃来晃去还是母亲躺在病床上不省人事的样子。开玩笑的吧？这是自己的人生吗？她想起自己上辈子和母亲吵的那些无意义的架，和生气后离家出走的经历，那才是她该有的平庸生活啊！还有话很少没什么存在感的父亲，总会在自己晚归时到院门口溜达，说是去抽烟，却即刻跟在她身后往家走。一路上不说什么，她心里却觉得格外踏实。可现在呢？你们把他弄到哪去了？

    呆愣了很久，她终于意识到，母亲扯着嗓子教育她的景象和父亲沉默但厚实的背影她这辈子再也看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这样的！母亲明明上个月还在说让她赶紧生孩子，她可以帮着带的话啊！苏娉川看着半空中旋转的楚凌的记忆，心中竟前所未有的想要这些记忆消失。

    “都是他的错……”

    一个低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苏娉川耳边，震得她头昏眼花。

    “不……老楚也是受害者……”苏娉川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她只是机械地念叨着，然后这个声音也机械地继续告诉她：

    “都是他的错……”

    “别说了，别说了……”这次苏娉川听清了，这个声音，是她自己的。

    如果爱上楚凌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那她大概……宁愿自己从未见过他吧？她可以接受为了楚凌让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但让她重来的人生失去父母，这要她怎么接受？

    “难道不是吗？”声音这时突然变本加厉地响了起来，“如果不是他的遗言，你也不会带上这条莫名其妙的项链，然后莫名其妙地重生，被拐骗，失去父母，经历的这一切的一切……”

    “别说了！！！”

    苏娉川泪如雨下，意识中的记忆碎片顷刻消失。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

    全都是楚凌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