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对弈
几经折腾,大鹅终于还是被逮住了。 然而,它并不是为食而亡,而是被人用网罩住,挣扎无果,才失去自由身的。这让我看清它是一只有骨气的鹅,心中油然生起一股敬佩之意。 于是,我叫住了那个扛着它离开的人。 “怎么了,娘娘?”那人放下鹅,疑惑地望着我。 我指了指那鹅:“你们要拿它做什么?” “回娘娘的话,小厨房要煲鹅汤,给您补补身子。” “本宫不爱喝鹅汤,换成别的吧。” “啊……啊?”那人愣了愣,“那,给您红烧?” 我摇摇头,“你把它放了,今晚做小白菜炖豆腐。” “这,这恐怕……”他为难起来,犹犹豫豫地道,“这鹅,是皇上叫做的,奴才若是改成小白菜炖豆腐,那,那岂不是……” “这事皇上若是问起来,本宫就说本宫吃了。你现在赶紧把这鹅放了,回厨房去,给本宫做小白菜炖豆腐。” 他见我不依不饶,怕再坚持下去惹怒了我,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大鹅麻溜地从网里钻出来,直起脖子,冲那人不满地宣xiele几声,随后扑腾两下,飞进了庭院里。 看它得意地在庭院里迈着,我笑笑,转身朝屋内走去。 打心底里说,我挺喜欢这只鹅的,面对鲜美的草料,不为所动,就像是个不卑不亢的君子,和某个姓高的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于是我也就没再管它,既然放开它了,那它要是想飞走,就飞走,要是想在这待着,就留着它。 到了傍晚,我在屋子里和阿焕对弈,正轮到我出手,就听到屋外传来一声亢长的鹅叫。 阿焕惊奇地朝外望了望:“它还在呢?” “估计是累了,飞不起来了吧。” 说着,那鹅又叫了起来,凄厉的声音,比之前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 阿焕起身,走到门前,看了阵,扭过头对我道:“是茗儿,她回来了。估计步子快了点,把大鹅给吓着了。” “哦。”我点点头,移了一步棋。 阿焕回来后,看着棋盘,脸上覆上一丝难色,紧抿了阵唇,叹气道:“什么啊,这已是个必败的局了。不玩了不玩了,根本赢不过你,我还是洗几个桃子端来吧。” 我拦住她:“我是你师父,教你下棋的人,想赢我,哪有那么容易。再来。” “奴婢不想赢娘娘,学这个,只是为了陪您消磨时间罢了。” 我摇摇头,指尖在棋盘上点了两下:“我当初学棋时,赢不过师父,便不停地与他切磋,从不会因为输了就退缩。” “那你赢过你师父了吗?”她狐疑道。 “……”我哽咽了一下,厚着脸点点头,“……嗯。” “哦,好吧。”阿焕耸耸肩,“那我洗完桃子,再继续和你下。” 事实上,我只和教我下棋的人,打过一个平手。 未曾赢过。 那时,他对起棋来意气风发的模样,至今都还历历在目。 而我与他从点头之交,到稍加频繁的交往,也是自那棋盘与黑白子而起。 少时,我因想上私塾,总是副男儿的扮相,他见我时,要不就是喊声喂,要不就是喊声贤弟,从未发现过我其实是副女儿身。 他手里总是有特别好吃的糖,给过我几颗,我寻着那糖纸去买,结果人家告诉我这糖城外才有卖,城中是没有的。 他得知此事,就问:会下棋么? 我说,不会。 他莞尔,说,只要你赢过我,我就给你糖吃,管饱。 我便答应下了,整日溜出府去和他对棋。 可渐渐的,我发现,要想赢他,简直遥遥无期,这管饱的糖,我是没机会吃到了。 于是他说,我让你五步,你一定能赢。 我想了想,在糖的诱惑下,最终还是破了规矩,多走了五步。 结果是他高看了我,我没赢,只和他打了个平手。 我在棋盘边上坐了一整天,也失落了一整天,傍晚,要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说,他有办法让我吃糖了。 我扭过头,就看到他将兜里的糖送进自己口中,津津有味地嚼起来。 正目瞪口呆,猜不出他要做什么,就见他突然凑上来,二话不说,张口吻住我的唇。 许久,才气喘着松开我,试探地问:“……甜么?” m~HC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