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公主登基了 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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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凭栏肯定地说:“确实很简单。” “谢谢。”昭昧起身,说:“我?就?不怪你乱摸我?头发了。” 钟凭栏的手?停在半空,面色尴尬:“啊……” 昭昧以为扳回一局,开开心心走出明医堂,抬头见到蓝天,忽然就?想?起,其实,素节姊姊曾和她说过相似的话。 那时她们仍在逃难的路上?,她们说起未来,她说不知?道要做什么?。 素节姊姊说:“你见的还少呢。” 原来,素节姊姊早已?经把答案告诉她了。 关在笼子?里的鸟不知?道自己展翅飞翔的模样。 素节姊姊想?要知?道,所以她离开了李家。如今她回来了,她找到想?要做到的事情了吗? 而她呢。昭昧想?到自己。她见得够多了吗?如果够多,为什么?仍然不懂呢。如果不够多……那只好?再去见了。 素节姊姊说得没错。 可她也没说错。 总要走出来,才能见到更多。素节姊姊曾经走出来了,如今怎么?又总举足不前呢。 昭昧以为这场争吵已?经得出了结果,步伐轻快地往外走,没走多远,脚步就?落下去。 几个人出现在她面前,当头那人她曾有一面之缘。 曲大。他曾当街奔马,差点伤到她。 那时候就?该抽刀让他长点记性。昭昧心道。 可曲大分?明不记得她,眼里只有公主,彬彬有礼道:“请您留步——” 他凑前一步,压低声音,说:“公主。” 他慢吞吞地咬字,留下足够的余裕,期待她眼中可能流露出的或惊讶或慌张的神情。 果然,她目光惊讶,这片刻讶异令曲大满意,他的嘴角露出一丝游刃有余的笑意。 笑意未达眼底,公主跑了。 跑了…… 笑意化为错愕,嘴角因这变动而扭曲,曲大瞪着眼睛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身影越来越远,半个眼神也没给他。 跑了? 他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站住!”察觉口吻不对,又喊:“等等!” 谁听?他的? 反正公主仍旧闷头往前跑。 曲大后悔不已?。 他想?左了。只考虑公主在曲家和李家之间纠结,却没想?到最大的可能是:公主谁都?不想?选! 她只想?隐姓埋名过日子?! 是了,这才是最大的可能! 曲大后悔得直咬舌头,两条腿抡得飞快。 公主娇生惯养,哪里跑得过他?便专门往人堆里钻,左一下右一下。曲大惯常横行?无忌,这会儿也不装,叫着让行?人让路,有来不及反应的,他左手?一扒,右手?一推,不顾街边摊位商品洒了一地,只往前冲。 突然,前头岔道撞出个人来! 公主躲闪不及,一脑袋磕上?去,脚步一刹,后头的曲大趁机往前一蹿。 捉住了。 曲大松了口气。正要开口。 啪! 一个极响亮的声音! 曲大脸上?火辣辣一痛。 公主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你——”曲大面色狰狞。 “你敢碰我?!”公主的声音比他更响亮,比那巴掌声更响亮! 她用着了火的眼睛瞪他。曲大立刻哑了火,理智回笼,想?起要做的事,扯出一个笑容来,说:“公主,您跑什么??某是——” “哼,曲准的儿子?吧。”公主冲他露出两个鼻孔。 曲大打算应是,便听?公主道:“一定是了。只有曲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 曲大的眼睛眯起来:“哪样的人?” “粗鲁无礼。”公主说。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开场。曲大在邢州这一亩三分?地恣意惯了,还没做过给人伏低做小的事,心头的火摁了三摁才压下去,满面笑意,向公主行?礼:“是名洲的不是,乍见公主,一时心切,失礼之处,望您见谅。” 公主面色和缓了些:“你找我?做什么??” 曲大道:“公主既然莅临邢州,曲家愿尽地主之谊。” “不去。”公主不假思索。 曲大语重?心长道:“公主,想?必您也见到了,邢州多地大水,城中粮价飞涨,纵使您带足了银两,也敌不过这世道变化。一旦银两用尽,您打算怎样生活?” 公主恼羞成怒:“我?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曲大微笑:“那您是打算耕田?纺织?亦或是,当垆卖酒——” “住口!”公主喝断。 曲大不以为意,仍恳切地道:“公主,以现在的形势,您身边无人保护,实在是太危险了。” 公主抿着嘴不说话。 “邢州是大周领土,曲家是大周子?民,大周公主来到此地,我?等无论?如何不能坐视不理,愿尽微薄之力供奉公主。” 公主问:“当真?” “当真!况且,”曲大信誓旦旦,只差剖肝沥胆:“有邢州兵在,断不能让人伤您半根毫毛!” 公主眉毛动了,心思也动了。 曲大细细观察她的表情,推测此事已?经有七八分?可能,只等她开口。 斟酌半晌,她开口了。说:“不行?。” 曲大嘴角一僵,勉强笑道:“……不知?何故?” 公主瞥他一眼:“当初何贼出兵,你们可不是现在这个态度。” 曲大几乎笑出来。 这正是横亘在曲家和公主之间最大的问题,他早早做了准备,听?到这话不禁心头一轻,放松道:“公主容秉。何贼在湖州兴风作浪时,湖州刺史秉明陛下,陛下下令将此事交由湖州刺史自行?解决。我?父忠于职守,不得陛下调令,岂敢擅自调兵?” “这么?说来,”公主冷哼道:“你们倒是无辜的了。” “不。”曲大瞬间表情沉痛,说:“我?等有错。错在反应不及。未料到湖州刺史竟未能抵挡何贼,湖州被破后,我?父也十分?懊悔,决意举兵支援,谁知?偏赶上?水灾肆虐,我?父一时分?身乏术,延误战机,才导致……” 曲大一副恼恨得说不下去的模样,但谁都?知?道后果是什么?。 京城沦陷。大周灭亡。 这一切,怪湖州刺史实力不足,怪老天偏偏发了大水。 曲大把邢州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可半真半假,谁也说不出错处。 何贼不过是个湖州一个县城里卖草鞋的,因为当地连年?大旱,怒而造反,引来一批同病相怜的百姓,势力越来越盛。直到影响到整个郡的安定,才引起郡守的注意,郡守一边派兵围剿,一边隐瞒不报。后来又闹到州里,州里一边派兵围剿,一边大骂郡守,一边继续隐瞒不报。直闹到捂不住了,皇帝才得到消息。 湖州刺史怎么?敢说何贼气盛,把官兵打得落花流水? 和何贼交战他还能再活几天,要是陛下知?道事态严重?,他下一刻就?能人头落地。所以,他自然要把事情往轻里说,轻着轻着,何贼就?打穿了豫州,又打进了京城。 事情闹得那么?大,朝廷被蒙在鼓里,可临近的邢州哪里能不知?道? 但湖州刺史不提,邢州刺史也不提,眼睁睁看着朝廷没了。 怪只能怪陛下性情暴戾,没人敢说真话。再怪就?怪他砍了任家满门,没人给他守城。 反正,曲大是半点不亏心。 他神情深重?而坦然,公主盯了看了会儿,不说话。 她该没什么?好?说的了。曲大寻思。 在外面流离,她活不下去。 不在外面流离,李家又没有曲家的兵力。 只有曲家。 他仔细推敲自己方才点明的种种好?处,以为说得足够清楚,公主再拿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便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还有心情瞥一眼天上?飘过的云。 再收回目光时,方才情绪稳定的公主忽然生出怒意,眼睛一瞪,呸的一声,骂道:“做梦!” 曲大蒙住。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发生了什么?? 他还没想?明白,公主抬手?,一件东西直冲他脸砸来。 他忙伸手?一拦,东西砸在他掌心,金属制品,力道不轻,若是真砸上?,鼻梁骨怕是要断了。 他攥紧那物件看向公主,嘴角抽动,几乎维持不住笑,低下头掩饰涌出的戾气,也看清了手?中的东西。 一块兵章,刻着士兵的名字、家乡和队伍番号。 邢州兵的兵章。 他缓缓抬头:“这是——” 公主道:“你们邢州兵做的好?事!”